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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位于慕尼黑市中心的一家夜总会,大厅布置奢华,蜜蜡色的大理石砖上铺着昂贵的猩红色地毯。约纳斯坐在吧台和几个金发女郎聊得很开心,她们个个穿着淡金色的露背晚礼服,显得非常漂亮。

一个棕红色卷发女郎朝他走过来,她穿着海蓝色花边长裙,丝滑的布料紧紧地贴着纤细的腰,看上去非常苗条、迷人。

“晚上好,安娜,很高兴见到你。”

“亲爱的,不是说好只去一会儿吗?不过,你看上去似乎非常高兴?”

她搂着约纳斯的脖子说道。

“我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他抬起头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她笑了:“哦,约纳斯,告诉我今晚那个幸运儿到底是谁?”

“亲爱的,当然是你了。”约纳斯话如蜜糖,明白自己对那些女人有多大的吸引力。正如切希娅所说那样,他是个迷人精,她们被自己极为俊美的外貌迷得神魂颠倒,可又有谁知道自己那颗毒辣的心。

“为什么无论看到你和什么女人在一起,我也没办法生你的气?告诉我,约纳斯。”她欣赏着他那双绿宝石般晶莹剔透、漂亮的眼睛和修长的眼睫毛。

“要喝点什么吗?我可爱的安娜,安思红桃酒、苹果白兰地?这里的调酒师非常棒。”约纳斯温柔地问道,这让她不可抵挡。是父亲教我的,将真正的自己隐藏在心底,抛弃自己所有的情感,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性,了解每个人最想要的东西和最不能失去的东西,他们便是你的奴隶。

可惜的是,他已经离我而去。约纳斯暗自微笑,没有一点悲伤,他解开扣子,轻轻地抚摸着胸口的伤疤,思绪又飞回到10年前。

他的父亲——高贵的尼德兰·海因里希伯爵,十足的亿万富翁,在欧洲开设了十几家赌场和一家汽车生产厂,和欧洲不少政府官员,甚至皇室成员有密切的联系。

那时候,尼德兰·海因里希已经年过半百。他虽然算不上是性感、迷人的男人,可是为人大方、谦和,待人彬彬有礼,有上流社会绅士的修养和风度,一副善良、自信的形象,颇受人们的喜爱,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一致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受人尊敬的好人。

他贵族气派十足,热衷于英式打扮,总喜欢戴着高高的、漆黑色的圆筒礼帽,手中挥舞着昂贵的纯银手杖,看上去像一个保守的老绅士,淡金色的头发间夹杂着一些银丝,最引人注目同时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那双哥伦比亚绿宝石般的眼睛。这种漂亮的眼睛颜色极为少见,据说欧洲只有少数显赫家族血统的人,才会拥有这种宝绿色的眼睛。在17世纪,拥有这种颜色眼睛的人,被认为是一种血统纯正的表现,很多有着纯血统思想的欧洲国王,非常偏爱拥有这种眼睛的人,他们被赐予显赫的地位和无尽的财富。

他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他们皮肤雪白漂亮,谈吐优雅,非常讨人喜欢,无论走到哪里,人们总喜欢仔细打量他们,会朝他们投来羡慕的眼光。

小儿子约纳斯·海因里希继承了父亲深绿色的眼睛。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是一个著名古典小说家和历史学教授,有着完美的形象,总是带着他们一家子周游整个欧洲,在女人眼里,尼德兰·海因里希就是一位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温柔、浪漫的情人。在学生眼里,他永远是那个慈祥、和蔼、博学、讲课生动的老教授。像尼德兰·海因里希那样集财富、名誉、知识于一身的男人,非常罕见。那些自认为最优秀的男人,见到他都自愧不如。

那天,尼德兰·海因里希又带着家人前往巴黎,参加他的新书发布会。他们来到一家豪华酒店,这里位于巴黎市中心,可以欣赏香榭丽舍大道繁华的街景,周边有十几家高档的购物商店和餐厅。酒店巴洛克式的装修和布置,在欧洲算得上数一数二。这里是巴黎的名流聚集地,不少富商巨贾都喜欢带情人入住这里。海因里希一家刚进入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尼德兰·海因里希很快认出了一些人,他们当中有巴黎的著名画家、商人、红遍巴黎的歌舞演员,尼德兰·海因里希朝一个司法部部长迎上去。

“杰拉德先生,”尼德兰·海因里希一脸友好的笑容,“我的朋友,很高兴见到您。”

“我前些天听说您要来巴黎,便在这里住下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这里的。”他兴奋地说道。尼德兰·海因里希和他接触并不多,却像对待老朋友一样与他亲切地交谈,虽然家财万贯,名声在外,可是他对待每一个人都谦和有礼,丝毫没有其他贵族身上的傲慢和不屑。

“真是让您费心了。”他露出一个微笑。

“海因里希先生,杰拉德很乐意为您效劳。”

“彼此彼此,有机会我真想和老朋友吃一个晚饭。”

“那真是我的荣幸,要知道,在我们圈子里,您可是个大名人啊,人们提起您,都是赞不绝口,您是一个仁慈、善良、有爱心的好人。”

“他们太高看我了。”

“很高兴见到您,美丽的夫人。”杰拉德朝尼德兰·海因里希先生的夫人打招呼。

“我也是。”

“您的孩子们长得真可爱。”

“谢谢你,杰拉德先生。”她笑了笑。

“好了,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愉快!”

“谢谢你的热情。”尼德兰·海因里希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直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到杰拉德离开他的视线,他才提起行李走向柜台。这一举动,周围的人们都看在眼里,“他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了不起的男人!”他们感叹道。

“晚上好。”尼德兰·海因里希用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问候道。

“晚上好,海因里希先生。”柜台小姐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赶紧收拾一下有些零乱的桌面,摆出笑容。

“没关系,你慢慢来好了。”他耐心地等待着。

“我很抱歉,海因里希先生,这本应该早就收拾好的。”她急忙将一个沾着墨汁的纸团扔到垃圾桶里,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

“没什么。”他温和地说道。

“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房间?海因里希先生。”

“请给我一个六人套间,最好靠近泳池和餐厅,很抱歉提出这些额外的要求。”

“很乐意为您效劳,先生。”她飞快地记录,然后递给尼德兰·海因里希一张银白色的房卡。他注意到下面夹着几张自助餐券,这是原本没有的。

“晚上好,海因里希先生,欢迎来到拿破仑·波拿巴酒店,我叫弗朗西斯科,是这里的酒店老板。”这是一个体态肥胖的法国男人,语气和蔼可亲。

“晚上好。”他热情地伸出手,“这是一家漂亮、豪华的酒店。”

“谢谢您,我想请您签个名,可以吗,海因里希先生?”他将手中那本猩红色书皮的书递给尼德兰·海因里希,“您的书实在是太棒了,恐怕我无法等到明天的售书会了。”

“当然。”尼德兰·海因里希接过书,上面是烫金的文字,他翻开第一页

,签上自己的名字,字体透露出优雅、古典的味道。他合上书本,递给酒店老板。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书居然能在法国畅销,这真是太意外了,这应该是我的荣幸,谢谢您能够赏脸买我的书。”

“应该是我谢谢您,”酒店老板接过书,激动地抱在怀里亲吻着,“今晚的巴黎真是美妙,告诉您,我现在心情好极了。”

“是吗?我真为您感到高兴。”

“我想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向您收取房费,请让我为您免去入住酒店的一切费用吧。”

“很抱歉,我同样没办法说服我自己这么做。”海因里希握着他的手,露出得体的微笑,“谢谢您的招待,法兰西人真热情。”然后转身离开。

他真是一个伟大的男人!像他这样的人,恐怕越来越少了。想到这里,酒店老板不免感到有些失望,他是我见过最谦逊的人。

尼德兰·海因里希和家人走进这个布置典雅的房间。地上铺着复古大理石,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有着英伦风贵族图案的墨绿色地毯,酒红色英式奢华沙发上放着舒适的天鹅绒靠枕。他们放下行李,整理物品。只有小儿子约纳斯还站在门口,他是个长着滑腻腻淡金头发的男孩,和他的父亲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他总是喜欢像个伯爵一样,将柔软的头发梳到后脑勺处,消瘦、雪白的脸上瞪着恐怖、阴森的绿眼睛。他喜欢漆黑色衣服、喜欢赤裸着脚,手上提着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一路下来,身上满是那种臭烘烘的泥腥味。

人们都觉得他是个非常奇怪的家伙,与他的家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总是独来独往,拒绝上学,认为那些愚蠢的老师跟不上他的思维。他虽然行为怪异,却是一个天才,满脑子总是那些常人意想不到的怪异点子,他继承了父亲科学家和哲学家般的头脑,仅仅十一岁就掌握了九门语言以及十多门学科的专业知识,喜欢自己钻研或是搞发明。

“约纳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进来呢?”尼德兰·海因里希用一种非常和蔼的口吻问道。

他是唯一一个继承了尼德兰·海因里希的宝石绿色眼睛的孩子,与他父亲和蔼、仁慈的形象不同,约纳斯·海因里希的眼睛深陷到眼窝中,并且散发出一种绿莹莹、令人害怕的光。

“好的,父亲。”他开口道,内心却不以为然。别人都认为你是个亲切的老好人,我却知道你的秘密。约纳斯知道,自己聪明的大脑、过人的智慧、敏锐的洞察力是谁遗传给他的。在他心底里,深埋的野心以及流淌在血液中那纯粹的邪恶,不会没有来源,他是一个天生的混世主义者、天生的恐怖主义者和天才罪犯,身上流淌着海因里希家族的血液。

约纳斯打量着眼前这个外表善良、一脸仁爱的男人,心底充满了疑问:他和蔼的微笑背后,究竟隐瞒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约纳斯很不情愿地穿上一套晚礼服,远远地躲在人群后面,注视着每一个与他父亲交流的人。他们脸上都流露出对尼德兰·海因里希的钦佩和敬仰。今天晚上,他父亲又扮演着慈善家的角色,将一笔巨款捐赠给巴黎政府,用来修建更多的收容所和孤儿院。在人们心中,他是个学识渊博、富可敌国、乐善好施的大好人。每个人都渴望接近他,想和他攀谈,与他结识。尼德兰·海因里希则一如既往地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面对每一个人。他们是如此的愚蠢,被他友好的外表和优雅的谈吐所蒙蔽双眼。约纳斯轻蔑地朝他们扫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嘈杂的大厅。

约纳斯一个人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行走着,找到一家安静的餐厅,脱掉令人讨厌的晚礼服,“我要黑麦啤酒和鲜肉馅饼。”他坐下来没好气地说道。

“鲜肉馅饼?对不起,我们没有这种东——”还没等他说完,约纳斯就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桌上,服务员直勾勾地看着。他从来不用钞票付款,喜欢用金银宝石代替钞票。“当然,您要什么我们都能提供。”服务员满脸堆笑,朝他鞠了一躬。注意到他晶莹剔透、绿宝石般的眼睛,服务员扭过头看了一眼墙壁上贴着的巨幅海报,上面是尼德兰·海因里希的画像,手里捧着他新出的书,该书一出版就受到广泛好评。

“您是尼德兰·海因里希的孩子吧?对,一定是。”

约纳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他不喜欢别人如此称呼他。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都生活在父亲巨大、耀眼的光环之下,他想要摆脱,发誓有一天,他会让全欧洲的人都记住他的名字约纳斯·海因里希——而不是什么尼德兰·海因里希的儿子,并且一提起他的名字,人们会闻之色变。

“我要你破例将黑麦啤酒卖给我。”他冷冷地说道。

“很抱歉,我们不能卖酒给……”调酒师话还没说完就停下来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这个男孩正死死地盯着他,狰狞的脸变得极度扭曲,恐怖的气氛在周围迅速蔓延,只有蹂躏过无数灵魂的人才会发出这种气息。约纳斯·海因里希那阴森、恐怖的眼神绝不是同龄人该有的,那种最纯的邪恶——来自地狱深处的邪恶,令人无法逃避。“好吧,一杯黑麦啤酒。”调酒师应和道,却感觉很不对劲。

约纳斯深吸一口气,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谢天谢地,这男孩终于平静下来,刚才简直太恐怖了。调酒师还未缓过神来,颤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如此害怕?他只是一个男孩罢了。他提起胆子朝约纳斯那个方向看过去,碰到约纳斯锐利的目光时,又很快畏惧地缩了回去。

约纳斯在桌上拿起一份最新的《巴黎日报》,尼德兰·海因里希来访巴黎的消息占了整个第一版,地上散落着一些被撕碎的报纸,上面有尼德兰·海因里希的照片。

他歪歪扭扭地走出餐厅,来到街上,看见关于父亲的海报时,感觉更加愤怒,一路上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回到酒店,他一个人走在安静的走廊上,来到房门前,没有马上推开房门,他知道这么做是危险的。他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门,将耳朵贴在上面,感觉到房间里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甚至没有呼吸声。间黑漆漆的,只有窗边被繁华的夜市照亮。他找出父亲那个咖啡色的小包,深吸了一口气,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这一刻,你的秘密即将真相大白,我会戳穿你虚伪的外表。

他打开小包,里面的东西非常普通,一本书、一盒昂贵的雪茄、备用的镜片、一把刮胡刀、几张巴黎歌剧院的门票。他将行李箱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也只是普通的行李,没有丝毫可疑之处。难道是我弄错了?当他在脑海里回想那些他亲眼所见的东西之后,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我绝不可能弄错,而父亲是个做事小心谨慎的人。

他重新将东西整理好放回到小包和箱子里,有些失望地离开房间。他很清楚,等待这种机会的再次到来,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这时候,他突然被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所吸引,他身材魁梧、高大,在走廊上快步如飞,形迹可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撞上了他们正在秘密聚会。

他决定轻手轻脚地跟上去,他从未想过这个举动,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世界,他也从未预料到,正是

这个举动成就了他日后黑寡妇首领的地位。

那个意大利男人,在走廊的尽头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将门打开,转过头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关上门。一切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约纳斯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暗自得意:愚蠢至极,居然那么容易就让我找到了你们的藏身之处。

约纳斯没费多大劲就打开了房门。他扶着湿滑的栏杆慢慢地走下去,这些石砌的墙壁缠满了绿藤,与外面奢华的装饰显得格格不入。他打开铁门,扑面而来的古怪气味并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个阴暗的地下室活生生简直就是中世纪的地牢。

他来到一个被虫蛀的棕色木门前,透过门孔闪耀着的微弱黄光,他看到父亲正在和其他人谈论着什么。

总算找到你了,我的父亲。他将脸贴在门上,屋子布置得非常豪华,地上铺着昂贵的大理石砖,镀金的炉壁里不断冒着火星。他继续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这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会议室,里面摆放着一张长长的胡桃木桌子,人们身穿漆黑色松软的袍子,长袍上印着古老、神秘的印花,尾端拖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在他们身后是一面华丽的旗帜,上面绘制着一只黑寡妇蜘蛛,伸展着细长、带刺的四肢,身上还有一个断裂的、正在滴血的十字架。约纳斯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心生敬畏的图案。

黑寡妇!我的天啊!约纳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组织,他们的一切对于自己来说都是谜。

尼德兰·海因里希同样穿戴着黑色的兜帽和斗篷,一直摆弄着那个银质手杖,他那绿莹莹的目光停到人们身上,“我来自意大利的高贵朋友,欢迎你的到来。”他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王公礼仪后,谦恭地说道。

“主人,请原谅我来迟了。”

“噢,可别这么说。”尼德兰·海因里希移开椅子,将右手贴在左肩上,语气非常热情、温和,“请坐下吧,我亲爱的朋友们。”

约纳斯看清了他们的脸,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人中有些居然是刚才晚宴上见到的那些人。那个司法部部长、著名画家、巴黎银行行长等,他们团聚在黑寡妇的旗下,身上佩戴着约纳斯从未见过的饰物,令他感到新奇、神秘。

“我的朋友们,我们又团结在一起了,为我们的胜利干杯!”尼德兰·海因里希说到最后那个字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锐,在座所有人瞬间紧张得都缩成了一团。尼德兰·海因里希过去那种和蔼和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上去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两百多年前,我们的队伍就像一张大网一样分散在世界各地,这是一张犯罪网,永远扯不断的网,无论在哪里都有我们身影,那些愚蠢的警察永远奈何不了我们。”

这时,传来一阵稀疏的笑声。

“几百年来,黑寡妇虽然已经渗透到各个行业,可是我们却被一群无能的家伙领导着,”尼德兰·海因里希恶狠狠地说道,下面传来不断的赞许声,“人们渐渐依赖于黑寡妇的帮助,软弱的人们失去了自我管理能力,他们发动战争和混乱,他们需要黑寡妇来维持一个崭新的秩序,什么日不落帝国、什么欧洲列强,狗屁不是,我们才是背后操控这个世界一切的主宰,所有想要活命的人,都必须按照我们的规矩来玩。

“可是,那些历代软弱无能的领导人只注重发展黑寡妇自己的文化,世界渐渐忽视了我们的存在,为什么我们不能除掉那些该死的黑寡妇长老会成员,让黑寡妇完全变成一个国际性的犯罪、恐怖组织?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文明世界兴风作浪?

“多少年来,我们从来没有被推翻过,所有和我们作对的人都倒下了。”人们都紧紧地盯着酒壶,再也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那些愚蠢的警察永远也猜不准,到底谁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他们一直想秘密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对外界一直守口如瓶,真不容易啊!看看巴黎、波士顿、伦敦、慕尼黑,他们的监狱已经挤满了无辜者,我们却逍遥法外。”在微弱的黄光下,尼德兰·海因里希露出狰狞面孔,桌旁开始出现越来越疯狂的笑声。很快他又平静下来。

看到这里约纳斯感到无比兴奋,害怕?开什么玩笑。他从未如此激动过,就像感觉有人在唤醒他身体里那只沉睡已久的野兽,他血液里那种最纯粹的邪恶似乎正在被慢慢唤醒。

“尽管如此,我们仍然经历过艰难的时刻,有一个家族差点坏了我们的好事,我并不想提及那个令人恶心的名字,可是我想让你们记住,记住我们的耻辱。”在场人员愤怒地骚动起来,不断传来低吼声。

“可是,”尼德兰·海因里希又高声说道,“他们家族的继承人,那个老头的儿子已经以他的死替他们还清了债务。我想在这里声明,我是个讲信用、仁慈的人,虽然组织里的长老会认为这是愚蠢的做法,可我不想再去找他们的麻烦了,我们两清了。好了,先不谈他们了。

“我很高兴,我们现在又重新壮大起来,你我又能重新汇集到这神圣的黑寡妇旗帜之下,人数每天都在急剧上升。我们秘密地分散在世界各地,不止有大企业家和富豪的资助,现在各国的政府机关、国防部、法院、警局、军队都安插了我们黑寡妇的爪牙,不是吗?这真令人感到兴奋。前些日子,一个大法官也表示愿意加入我们,这要多亏了艾德文这个能言善辩的家伙。我感觉我们又回到过去最辉煌的时代,那时欧洲遍布着黑寡妇足迹。

“但是有一点我很不高兴。”他冷冷地说道,刚才的温和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恐怖、阴深的绿眼睛。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沉重的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他走下来,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兰酒壶,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白兰地,用一种极为低沉和愤怒的声音说道:“我简直不敢相信,在我们最鼎盛的时刻,竟然出现了——叛乱,长老会居然带头在法兰克福叛变投敌,想独立门户。我不敢相信,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不然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我说过,那张分布在全球的犯罪网,无论出现过多少危机都没有被扯断过,从前不会,将来也不会。叛徒必须得到惩罚,长老会必须被废除,各位没有意见吧?”他绿莹莹的恐怖眼神扫了一眼大家,随后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本来,他们一直感觉到无比压抑,他恐怖的眼神盯着你,就好像一个人死死地掐住你的脖子,让你变得无法透气几乎窒息,直到现在,气氛才变得缓和一些。着虚荣,利益让他们变得温顺,赞美使他们迷失自我。了解他们的恐惧、了解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最不能失去的东西,挑拨他们相互间友好的关系。你是混乱的制造者,人们将开始变得互相不再信任,世界将会燃烧,人们在你面前将会变得毫无遮拦,那时候,全世界就是被你玩弄的玩偶。”

“我会努力,证明我足够狠心的。”约纳斯小声说道,然后推开惊讶的人群。

“可别再干那些坏孩子的勾当了,别堵了别人的烟囱,或是欺负人家安分的姑娘了。”老海因里希笑了起来,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父亲。”

“对了,从今天开始隐藏真正的你,就像我一样,你必须做到。”

“是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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