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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火崖部落(二)

就在聂小天以为火崖部落的人,要烧水煮食自己的时候,他看见坤达首领走出了那间沙滩上最大的房子,然后走到了篝火旁,这时,手里多了一根上粗下细的鱼骨头,正对周边的兽皮裹身的族人说着什么。www.tsxsw.com

似乎是在说,感谢海神赐予食物,让大家一起感谢神明之类的话语。

接着,坤达首领高举着象征权杖的鱼骨头,面朝大海,望着夕阳,表情严肃,在他的带领之下,火崖部落的众人也一齐跪倒在地,连同不大的孩子们在内,所有人都不再嬉戏喧闹,而后,齐声说着一些依依呀呀的话语。

一个个跪对海中夕阳,披洒着暗黄sè余晖的人们,神情格外庄重虔诚。

连续跪拜几次,告慰神明完成之后,坤达首领才领着众人起身,并指挥着众人排起一条长形队伍。人数要比上午聂小天见到的几乎要多出一倍,现在得有三四十人,应该是白天出去狩猎的族人这时也归来了。

篝火上的大锅,里面煮着的是今晚的食物,一条肥大的海鱼,在告慰仪式之后,火候也是恰到好处,显然,这就要开始分食了。

坤达首领拿着鱼骨权杖,在队伍的一旁来回巡视,维持着秩序,其余族人,人手一个灰sè瓦罐,依次近到大锅前面,领取着由一个族中壮硕男人,用大木勺从锅中舀出来的鱼汤。

看来,只是虚惊一场,聂小天也觉着有些好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靠着身后牢笼,有气无力地傻笑着。

除了上午,喝了一点中年妇人给的一点类似鱼汤的东西后,聂小天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此时,看他们一个个神采飞扬的排着队,领取着看起来还不错的亮白sè鱼汤,其中还带点碎杂鱼肉,聂小天便口舌生津,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咕噜作响,即便离得有些距离,鼻子似乎仍旧闻到了些鱼香味,这时,也不再觉得是有什么腥咸呛人气味了。

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

聂小天看到了上午给自己送食的那个中年妇人,被分食的壮硕男人给一把推倒在地。

不过,这回中年妇女没有与那人争执吵闹,而是拿着手中比瓦片大不了多少的破碎瓦罐,里面空荡荡的,似乎没有领到一点食物,她颤颤巍巍地走到坤达首领身旁,就那么静静地呆着,也不说话。

坤达首领刚用鱼骨权杖,敲了几个不听话到处乱跑孩子的脑袋,笑骂着几句,转身看到中年妇人之后,脸sè也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坤达首领轻拍了几下那中年妇人的肩膀,也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篝火大锅前,一脚将分食的大汉踹翻在地,并用权杖指着他脑袋,眼睛里透着慑人的寒光。

聂小天离得老远,也感觉到了一股怒意,心道,这坤达首领好强的杀伐之气!

坤达首领面对着所有部落族人,大声呼喊道:“火崖!火崖!”

火崖部落的族人不管是已经领到食物,还是没有领到食物的,都开始跟着大喊,火崖火崖!

一时间群情亢奋,一边跺脚,一边呼喊,并渐渐地朝坤达首领靠拢!那声音,齐整有节奏,完全不像是几十个人发出的,更像是上百号人低吼出来的!

见众人聚拢,坤达首领才一举鱼骨权杖,众人纷纷见状,停止呼喊。

坤达首领似乎很满意族人的表现,不住地点着头,过了一会,他才又大声对部落族人说着些什么,还不时拿鱼骨权杖指天指地,指大海,指大锅,最后,指到了中年妇人身上。

而后,所有部落族人大喊道:“火崖!火崖!”

……

虽然,聂小天听不到也听不懂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但从坤达首领的种种举动中,以及在中年妇人的无声抗议后,最终分食到了带有一块鱼肉的鱼汤过程中,隐隐猜到了一些缘由。以前听过一些传闻,说的是非洲某些部落中,在食物稀缺的季节,会把族中老弱病残驱除出去,任由其自生自灭,是以减少部落中食物的消耗,这种方式极为残忍,但延续的却是整个部落!

以前未见过,所以也未曾当真,如今想想,未必是言过其实。这种做法是对是错,聂小天也不知道,而与那些非洲部落相比,在他心里,反倒是觉得这坤达首领做得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一次,两个守卫都没有阻拦中年妇人,任她靠近牢笼。

聂小天在看见中年妇人领完食物,径直走向自己后,也不由得暗暗吃惊,与人争执,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多是宣泄不满,而不与之争执,那便是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为什么会如此坚持向坤达首领讨要食物,聂小天也想不明白,但他却猜测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中年妇人极有可能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人,这也解释了她为何会被人欺负,甚至不给分食食物。如今讨到食物,实属不易,居然还在第一时间给自己送来,聂小天心中感激,但这次也很果决,即便自己口水直流饥肠辘辘,却也不愿伸手去接那破碎瓦罐。

中年妇人一脸的惊愕,完全不知道聂小天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明明已经醒来,明明也已经很是饥饿,可就是不伸手来接鱼汤,甚至都不看自己,上午不还好好的吗?

僵持了好一会,直到天sè都已经完全暗下。

聂小天听到中年妇人,在一声带着哽咽地长叹之后,起身离去了。

牢笼外,是伸手可取的鱼汤,但聂小天却没有伸手去拿,看着中年妇人蹒跚着,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孤独背影,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双孤苦伶仃的眼睛,充满了失落,而后重燃希冀,最后再次失落!

聂小天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即便不愿接受这份好意,却也绝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去拒绝,他这伤害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提供善意的好心人,而且是深深伤害到了一位失去了家人,如今把自己当成亲人看待的苦命人!

之后,毫无困倦之意的聂小天,脑子一片空白,一直呆呆地望着天幕,那有一条极美的星河!

到了子夜,聂小天突然感觉到周身有些凉意,可是,这时节的海边,不应该会有如此巨大的温差,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聂小天站起身,好在这牢笼够高够大,他扫视着四周,牢笼边上,一前一后俩守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什么动静,应该是睡着了。原本煮食的篝火,此时仍在燃烧,但火势已经变小很多了。篝火旁边,两个本该是在巡夜的族人,此刻却席地而睡,还打着轻微的呼噜。其中一个,聂小天认识,那正是傍晚分食的壮硕男人。

今夜星光璀璨,月亮似乎害羞地躲藏起来了。

聂小天看了一会,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于是,又侧耳倾听,除了海风,便是阵阵海浪之声,等等,好像还有一些别的声音,沙沙沙沙……

耳边的沙沙声,有点像是人行走在沙滩上发出的声音,却又有些不同。此时的沙沙音,更像是一张巨大的脚掌,踩踏在沙滩之上而发出来的,只有这样,才会在沙沙中带着一些闷响。

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说明那巨大脚掌离部落也越来越近,节奏似乎有意被放慢了。

聂小天看了下海边,昏暗模糊,只得是再次侧耳倾听,偶尔还是会听到几声沙沙声,为了能听得更加清楚,他的脑门几乎都要挤进了牢笼的缝隙之中。

突然,聂小天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吓了一跳的他,刚想叫出声,却被来人一手抓住衣领扣在牢笼边上,另一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待看清来人模样后,聂小天才不再那么惊慌,因为眼前之人,他认识,就是那位好心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小心翼翼地抽回双手,然后示意聂小天不要出声,又拿出一条锯齿状条形石头,交到聂小天手里,他点了点头后,便退回到了棕榈树后。

聂小天明白了,她这是要帮自己越狱,这工具看着简陋,但也足以锯开牢笼中那条最细的木棍了!

聂小天等到中年妇人完全躲藏好后,一屁股坐到俩守卫眼睛看不见的角落处,背靠着一根细细的木棍,头一歪,便假寐起来,背身的手上,动作可没闲着。

这个夜晚注定很奇怪,不止有风声,树叶声,海浪声,沙沙声,还有锯木发出的嗤嗤声。

其间,俩守卫各是起来查看过一次,但结果都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就又打起了瞌睡。

这时,一阵海风将沙滩上的篝火彻底熄灭了,部落周围彻底陷入了一阵昏暗之中。

聂小天仍旧耐着xing子,一点一点切割着身后的那根木棍,因运动发热的身上,越发清晰感觉到了一股冰凉寒意,似乎还不止他一个人感觉到了,部落族人因陡然降温,而引发鼻子不适的喷嚏声,正此起彼伏地响起。

聂小天顿时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偷偷察看着昏暗的沙滩,又什么都没有。可那沙沙声却越来越近,心里就更加忐忑不安了,犹豫着,是否要给火崖部落的人以jing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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