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我是苏修特务了？”
“也不是，你是教育我的老师。”
老爷子不知说什么好了：“别若我不高兴……那你说谁是潜伏在连队里的特务份子？”
“我不是你也不是，咱们大家都不是苏修特务。”
“装什么装？你都能鼓捣两波段的戏匣子，就是干特务的料。”老爷子一屁股坐下去了。
不知谁扑哧一笑，笑声马上感染全场，“嘿嘿嘿……”会场上有些人用手捂着嘴偷笑，嘁嘁喳喳，台下一片嗡嗡细语声。
“安静，大家安静！”高指导员嚷道：“这里是无产阶级**的阵地，罗滨生的问题属于敌我矛盾，他是混入兵团的阶级敌人，请同志们注意自己的革命立场。”
“你晚上经常戴耳机听半导体，是不是在收听短波？想里通外国搞破坏？”二毛子开口说话了。
“我听广播是遵照毛X席教导关心国家大事，戴耳机是怕影响别人休息，说我是特务太冤枉。”
张连长掏出一张《兵团战士报》来：“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个证据是从你遗弃的衣服兜里找到的，你是不是想把它当作情报送到江对岸去？”
罗滨生回答道：“不是，这张报纸是我从连部拿到哨所去看的。”
“罗滨生你张口闭口毛X席，你是打着红旗反红旗，你模仿毛X席他老人家挥手的姿式，恶毒攻击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是判徒刑。”刘卫东走到前面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这是不是你亲口说的？有没有这回事？”
听到这里，罗滨生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我从来没说过判刑的话，我模仿毛X席招手意思是知青到农村去，需要锻炼十年，当时我喝多了顺嘴说的。”
二毛子站起来提高声调：“党和人民需要我们扎根农村一辈子，在这里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你却要知青们半路当逃兵，你居心何在？”
高指导员双手叉腰：“你竟敢诬蔑攻击党和毛X席上山下乡的革命路线，你好大的胆子，同志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倒叛国投敌分子罗滨生！
谁要反对毛X席，我们就打倒谁！”
“你是不是说过，如果还是上学的话，明年该考大学了？”刘卫东将罗滨生讲过的怪话全部抖落出来了。
张连长说：“你放着革命歌曲不唱，偏要听什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罗滨生脑袋嗡嗡直响，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满脸惶惑的点了点头，他深深地陷入痛苦之中。
二毛子跟着说：“他的反动家庭决定了他的阶级本性，他给兵团抹黑，我们兵团不需要他这样的人，开除他！”
“罗滨生不投降就让他灭亡！”
“低头！让他向毛X席请罪！”台下有人呼喊着。
批斗大会后的第二天，一个放牛的孩子在江下游0里以外的岸边发现了徐小莹的尸体。她躺在沙滩上，身着的确良绿军装，兜里揣着一把鱼梭，头发有些散乱，像在熟睡之中。
一个只有十八岁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她的音容笑貌永远定格在青春的花季。天气正热，尸体不能久留，团领导决定将徐小莹葬在她遇难江边的一个山岗上。从此她永远长眠在北大荒冰冷的地下，陪伴她的只有滔滔的乌苏里江水和坟茔旁边的柞树林。
徐小莹遗体的出现，结束了人们所说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已留在苏方的说法。由于中苏关系恶化，罗滨生的政治问题无法外调查证，决定按恶ing事故处理，他不仅无功，反而还有过，被开除了兵团战士，但是免除牢狱之灾，从轻发落到远离边境的连队劳动改造。
没过两天，徐小莹的父亲风尘仆仆的从北京来到连队，他是一家工厂的老工人，身着灰色的劳动布工作服，一夜之间他的头发都白了，面色灰灰的。罗滨生和大皮一起陪同老人来到一座新隆起的黑土堆前，坟茔呈圆锥形，墓碑是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北京知青徐小莹之墓”。他们深情的添上几把新土，摆了一束绚丽的野花，献上他们无限的哀思。
小狗“瓦沙”也紧紧跟在他们的脚边，坟前坟后不停的转悠，默默的嗅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