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情深难寿 >情深难寿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4

槿年走后,云深走了进来,蹲在孟浮生面前,盯着她,一字一字的问道,“为什么?”

她偏过头去。

“看着我。”云深的口吻变得严厉又紧张。

“师兄。”孟浮生难过的抬起头直视着他。

云深不禁用力捏紧她的肩膀,两眼悲伤,“你说呀。”

“我也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感觉。大约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良心难安,又或者是我辜负了他的爱,所以想拿命来赔。”

“我与你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就比不过你与他的三个月吗?”他顿了顿,“我们本来说好的,此事一成,就成亲的。”

“师兄,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可与他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你,更像是亲人。”

是亲人?可是她对他来说,是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啊。他想娶她,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可如今,她却要离开自己了。

孟浮生其实很怕看到云深的眼里出现波澜,因为他大多的波澜不是笑意,而是惆怅、忧郁抑或是痛苦、无奈,每一种都看的她很心疼,就像是在心疼另一个自己。

“师兄,遇到他之前,我只认识你,所以我的世界里也只有你,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动心,也不懂成亲的意义,只是觉得一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也挺好。可遇见他之后,一起同生共死,心里似乎就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多了些东西,很是奇妙。”

云深揽过她来紧紧抱住,孟浮生甚至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一时之间也很是慌张无措。

“浮生,你怎么就爱上别人了呢?”

“感情这种事,向来不由人。”

云深浑身一僵,那个晚上,他就看出了她的异常。他猜测过,也质疑过,可她答应自己会好好完成任务会回来与自己成亲的,他信了。可如今,她却亲口承认,她爱上了云衍。他踉跄起身,缓缓转过身去,默立许久,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她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七年,苦尽甘来后,却决绝地丢下他孤独一人和另一个人共赴黄泉。

“师兄。”孟浮生回了下来,语气哽咽,“你能将我与他关在一处吗?最后一程,我想和他一起走。”

云深停住步伐,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她,只是轻声的问了一句,“如果不曾遇见他,不曾与他同生共死,你会不会与我过一辈子?”

孟浮生呆了片刻,细细思量,最终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会。”

云深忽然觉得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千根针,难受的说不出半个字来,僵硬着双腿也不知是怎么离开的。他只知道,没有了她,他争来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可为了争这没有意义的一切,他失去了她。

之后几日,除了言世随,谁也没来。他带了点酒菜,不过孟浮生没什么胃口,最后是他自己在牢房里边说边吃了。听说云深那日一回去就大病了一场,至今尚在卧床。他说这话时,瞥了孟浮生一眼,可后者并无太大波澜,虽然眼里透着点些许担心,却也没有多问,大约是怕问了也是白问吧,她已经无法再照顾他了,也不能再照顾他了。言世随自个儿很有兴致的东拉西扯噼里啪啦说了大半个时辰,像苍蝇一样,孟浮生听得头疼,不过心中似乎舒坦了很多。最后他要走的时候,倒是认真的说了一句,“你是我指名要娶的妻子,无论如何,都会活着跟我到繇囯的。”

这句话听得孟浮生一愣,他什么意思?是告诉自己放宽心不会死吗?还是什么别的?“十三,我觉得这个时候了我有必要和你和你说清楚一个问题。”许是与言世随呆的久了,她的语气和神情也不禁都带了点幽默。

“什么问题?”

孟浮生颇是语重心长的开口,“你做事能先问问我的意见吗?你说你要娶我,我同意了吗?你说你要救我,我同意了吗?”

言世随故作认真思考一番,随后贼笑道,“我同意就好了。”然后提起饭盒就走,到了门外时,突然停住,“像你这种不求生,但求死的人其实并不多见,但是我这人就是比较喜欢看别人求死不能,没办法,人生就这么点癖好。”

谁能告诉她言世随这长得是人脑子吗?孟浮生气的直瞪眼,可那人却颇是潇洒的离开了,头也不回。说了半天,他的意思还是要救她?他为什么非得娶她?到底有什么目的?算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那么多干嘛,毕竟这里是云国,他再聪明再算计又岂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巫术之罪,是死罪。她和云衍,都是要死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晚上的时候,孟浮生终于被押到了云衍的牢房。她心头忽然一轻,她这几日一直在害怕,害怕直到死,也没能和他好好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对不起都没机会。云深终究还是成全了她。

“王爷。”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孟浮生心疼的喊道。

云衍看着她红着的双眼,温柔的问,“怎么哭了?”

孟浮生摇摇头,本来装了一肚子的话,可现在却不知该先说哪句才好。这时狱卒突然开门进来,“王爷,这是皇上赐给您的酒。”

孟浮生一惊,看着那壶酒,眼泪又流了下来,“王爷,”她坐在她的对面,“你全都知道对不对?”

云衍点点头,“对。”

“什么时候?”

“边关的时候,你于千军万马中都能杀出一条血路,那当初一群匪徒又怎么可能会将你伤成那样,所以你定是故意接近我的。后来,我们去火烧粮草,当时为了脱身,你情急之下发出了几枚金针。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我却很清楚。虽然这些年他主政我主兵,但小的时候,我和他常在一起比试切磋。我射箭,他发金针。你那天的手法,和他一模一样,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所以,你是皇兄的人。”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把我留在身边?为何,还要不顾性命的娶我?”

“正如言世随所言,爱情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云衍叹道。

孟浮生痛苦地闭上眼,满脸都是泪,“王爷,皇上赐的是毒酒,对不对?”

云衍轻轻一笑,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浮生陪你。”她亦喝了一杯,靠在他的肩上,嘴角却有着淡淡的笑意,“对不起,陪你一起死是我唯一能做的。”

云衍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抱着她的手忽然一颤。

“王爷,陷害你的人,是我。”

“我知道。”

“他是我师兄……”她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就懒得再提了,“若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要先遇上你,然后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为你生下一双儿女。”

“还是先过好这一辈子吧。”云流景和言世随突然出现在牢房外,“来人,传孤旨意,昭仁王谋害亲弟,罪不可恕,念其过往的政绩,贬至南蛮,永生不得回来。”

孟浮生猛地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的看着云衍,纵是傻子也看出来是什么情况了,酒没毒,一切都是诓她的,诓她自己将一切和盘托出。可她真的不敢相信,一时之间竟连眼泪都忘了流了,干在眼睛里面,“你算计我。”她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太陌生也太可怕了,不是她印象中的样子。枉她自以为是还想跟着他一同赴死,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死,真是可笑。孟浮生忽然凄苦一笑,满脸的绝望,“是我错了,错信了你。爱情让人盲目,我怎么会蠢到相信你会是心思简单性情良善之辈,我师兄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心思都没有扳倒的人,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声音嘶哑又尖锐,字字句句听起来真让人难受,言世随有点心疼的看着她,他忽然很想伸手去抱抱这个姑娘,给她一点力量和一点温暖。云衍并不答话,径直转身离开了,毫不犹豫,不曾回头,背影很是冷漠,真是让人心寒。

“孤同意与繇囯议和,将孟浮生嫁给誉成王为妃。”云衍走后,云流景转身说道,“誉成王,答应你的,孤做到了,还请把解药拿来。”

孟浮生像是丢了魂,眼神空洞,任由言世随牵着走了。等她再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言世随说,今日就是云深离开云城的日子了。她打起精神来梳洗打扮一番,对他说道,“能不能带我去送送我师兄?”

言世随点点头,替她理了理衣角,看着那一双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阵压抑,“好。”

孟浮生和言世随赶到玄武门的时候,云深已经出发小片刻了。孟浮生听后立刻运足内力踏着轻功追赶着去了,言世随看着她消失的极快的身影不由得撇撇嘴,她哪里需要他带呀,就这轻功,东西南北都任她闯。

“师兄!”孟浮生落在队伍前方,看着脸色苍白的云深,眼睛涩涩的,他呼吸不稳,应是大病未愈,瘦了不少,也憔悴了。

“都怪我。”她难过的低下头。

云深下马,走到她面前,轻轻一笑,“傻丫头。”

“要是能够重来,师兄,我一定跟你走。”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云深轻轻抱了抱她,“要是能够重来,我会选择一开始就和你一起置身事外。”他叹了一口气,“浮生,别难过了。其实,父皇旨意下来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真好。”

“师兄,你骗人,这么多年你骗人的时候,总喜欢磨搓自己的袖口。”

云深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默默的收回袖中,其实他也不算骗人,只是有后半句没说出来罢了。他此次被贬至南蛮,而她就要嫁去繇囯,相隔千里,不能在天冷的时候提醒她加件衣,出门的时候提醒她带伞。而那言世随也不知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若是对她不好,她委屈难过了该怎么办?每每想到这些,他就担惊受怕彻夜难眠。

“你呀……去繇囯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师兄。”她顿了顿,“听说南蛮荒芜,天气寒冷又潮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受凉了。”

“那我走了。”

孟浮生点点头,看着他上马,看着他走远,又看着他回头唤了一声“浮生”,却再也没有下文。两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此次一别,余生都恐怕再难相见了。可浮生不知道,那声浮生后面被云深埋在哽在喉咙里的三个字是——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余生都是浮生;因为爱你,所以不说,只希望你嫁去繇囯后能忘了这里的一切,没有惦记,重新开始。(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重夺王座叶小梵异世修神记临时天堂龙脉天师寒门利器神仙师父爱上我变身精灵美少女云氏传奇重生九二之商业大亨命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