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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饮鸠止渴

孙小姐进来时那幅不可一世的气焰瞬间被秋枫的神情化解了,她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惊恐地道:“秋……秋枫经理,你想干吗?你不要乱来,我也只是没办法。”

秋枫还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他被自己惹下的苦果给逼到了绝境,想让孙小姐宽限些日子想想办法,却没料到被孙小姐一口拒绝。在一阵天昏地暗感受到了绝望之后,秋枫内心深处的恶魔苏醒了,鬼使神差地挡住了孙小姐,企图强求孙小姐放口。

孙小姐眼睛里害怕的神色刺穿了秋枫被恶魔附体的烟瘴,他心头也是暗暗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秋枫斜眼看了下李达民,见到李达民倒是很淡然,浑然以一副吃瓜群众的面目出现,还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秋枫愤怒的心也更凉了。

他知道李达民已经不可能帮他了,或者说李达民对他唯一的帮助,就是秋枫在自己度过眼下的难关后,李达民还能留用他在达民电脑公司上班,至少有饭可吃饿不死。他虽然心头有点冷静了下来,可头脑仍是一片混乱,词不达意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孙小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恐,一会儿央求秋枫冷静些不要乱来,一会儿又威胁说要打电话报警。秋枫好不容易才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忽然发觉自己有嗓子竟然已经嘶哑,干咳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吐出声来:“孙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社会上混混的人,对你不会采取暴力的。孙小姐,你现在要是走了,我这两天内哪有钱还你?时间一到,我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孙小姐,你刚才不是说有第二套方案吗?可是我想贷款,时间也已经不够,您能不能在你们老板面前帮我说说话,让他宽限一段时间,半个月内我肯定把欠你们的钱还清。”

听到秋枫这么一说,孙小姐脸上惊恐的神色很快便褪去了。只是她担心真的刺激了秋枫,给自己惹出飞来横祸,因此,她虽然恢复了高傲的神态,可语气上已经大为婉转,不再如刚进门时那么尖酸刻薄。

李达民这时也坐不住了,他打了几句圆场话为秋枫求情。孙小姐似乎也是碍于李达民的面子,迟疑了一会,叹了口气道:“秋枫经理,办法呢也不是没有,只是我担心你接受不了。”

秋枫一听还有回旋余地,立即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问道:“孙小姐,您赶紧说,还有什么办法?是不是您同意我缓些日子再还你们钱了?”

孙小姐摇摇头道:“秋枫经理,对不起,我没这个权限。如果我在老板面前帮你开了这个口,那非但帮不上你的忙,只怕我自己也要被老板立即清退了。”

秋枫刚燃起的希望之光又瞬间熄灭,他突然如一下子脱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李达民大声道:“孙小姐,你看我们小秋经理急成这样了,您无论如何要帮帮他的忙。他还年轻,要是因为这点钱就毁了,那这世界就真的太悲惨了。”

孙小姐瞄了李达民一眼,幽幽地道:“李总,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知道我说的办法是什么。李总,我刚才强调过了,我们老板那儿的欠款,只能误时辰,决不能拖日子。秋枫经理真的只有两天时间,而这两天内银行贷款又不可能办到,那有什么办法?李总,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李达民一楞,突然神经质地道:“你是说让小秋经理办民间借贷?不行,不行,这个利息太高了,小秋经理没这个能力……”他话还没说完,孙小姐已经抢着道:“李总,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法子了。李总,我是不会为难秋枫经理的,两天之后,我只能把秋枫经理的情况说给我们老板听。李总,我们老板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手段,您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

李达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没再说话。孙小姐作势要走,秋枫却霍地从沙发了站了起来,用身子挡在了孙小姐面前,用几乎央求的口吻道:“孙小姐,你别急着走。你刚才说的民间借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老人口中常说的放高利贷的?”

孙小姐瞪大眼睛盯住秋枫道:“小秋经理,你知道什么是高利贷?”秋枫点点头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朋友说过。那些赌钱的人身边都有放高利贷的人盯着,他们平时都是和颜悦色的,就等赌徒输光了钱没本钱想翻本时,他们就会主动向赌徒提供借贷业务。”

李达民插上道:“小秋,高利贷你既然听说过,那就千万不要碰啊!你既然听说赌场上的事,那你也应该知道后面发生的事。那些需要借高利贷的人,就是基本没什么财产可来还钱的人,他们借高利贷的目的,就是希望借这笔钱翻本,要是再输钱了,那可就永远翻不过身了。”

秋枫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达民,缓缓地道:“李总,谢谢您的好意提醒。我知道,这种钱真是碰不得。据说那些赌徒借一万元,一个晚上就要支付五百元利息。经常有人因为还不起这种高利贷而被放债人追杀,断手断脚的事经常听说。”

就在他俩一唱一和时,孙小姐却已经不耐烦了。她黑着脸道:“喂,你俩有完没完?我时间很宝贵的,才没兴趣在这儿听你俩发神经呢!李总、小秋经理,你们俩说的那是赌场上的放水钱的人,真是扯淡,我可没说让小秋经理去借水钱哦。”

李达民和秋枫停止了说话,两人都盯着孙小姐瞧着。孙小姐哼了一声道:“就算秋枫经理想去借水钱救急,可他平时不赌钱,不认识那些放水的,他们有胆子把钱借给一个陌生人吗?”

李达民一楞,赶紧换上一副笑脸道:“孙小姐说的也是,放水的人最怕钱追不回来,所以他们还真的不敢借给小秋。孙小姐,你既然发了菩萨心,想帮帮我们小秋经理,那你说说你说的民间借贷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小姐慢悠悠地道:“我说的民间借贷和赌场上放水的完全不同,他们可是一帮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对了,秋枫经理,你在网上玩qq,有没有见过好多人的网名及资料中提及自己职业时,称自己从事的是金融行业?”

秋枫虽然心头疑惑,可还是点了点头。孙小姐又说道:“其实这些标榜自己从事金融业的人,很少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大部分就是从事民间借贷的。现在社会变了,谁也不希望自己做的事让别人瞧不起。就如擦鞋的、踩三轮的,明明都是苦力,可现在不还是称呼他们为师傅、老板嘛?从事民间借贷的人也一样,生怕客户误会他们就是赌场上放水的人而心生怯意从而谈不成生意,因此现在基本自称是从事金融业。”

秋枫“哦”了一声,低声央求道:“孙小姐,我已经有点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让我去找那些从事民间借贷的。他们不是那种我们印象中放高利贷的,虽然利息可能会比银行高一些,但短期借贷大部分人还是能够承受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孙小姐点点头,夸奖地道:“小秋经理真够聪明的,一点就透。对,就是这样的。你不是有教师资格证吗?凭它就可以向银行贷款。你现在还不起我们柔情似水ktv的账单,可又没法延期归还,而且还没人能够帮到你,那怎么办?我建议你可先通过民间借贷把我们公司账单清了,然后再申请银行贷款,等银行的钱一到,你就把民间借贷的还掉,这不就解决了吗?”

孙小姐说完,居然慢悠悠走回了沙发前,姿势优雅地重新坐了下来。她端起已经有些凉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下漂在上面的茶叶,又轻轻地啜了几小口。李达民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看着秋枫道:“小秋,我觉得孙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可能是你眼下只能采取的唯一的一个办法。小秋,我知道的,你家境并不好,也没钱来帮你还。你呢,自尊心和自信心又很强,自己的身份又是老师,肯定不想此事让你熟悉的亲友、同事知道。小秋,怎么样?孙小姐给你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你考虑考虑。”

秋枫心潮澎湃,李达民说的话确实是事实,就是秋枫的真实情况与想法。虽然他以前厌恶李达民,但今天李达民对他的一片苦心,却令秋枫感动了。秋枫想了好一会,为难地道:“唉!谢谢孙小姐,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在李总这儿不吃不喝,这笔账单也得我好好工作半年多。可是,我如果不这样做,还有什么法子呢?就算这办法是毒药,现在我也只能饮鸠止渴了。只是我还想请孙小姐给我指点一下,因为我不认识那些民间放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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