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梦，干脆让他长睡不醒好了。
这话听着有些可怜，江柚本来想刺他两句清醒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教育男朋友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她抿了抿嘴唇，决定不跟陆应淮计较，摸了摸肚子拱了下陆应淮，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陆应淮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还预约了餐厅。
本来他想跟江柚告白后，但是再看看江柚桃子一样的眼睛，他被拽掉了扣子的衬衫，估计江柚不会愿意外出。
他温声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我预约了餐厅的晚餐，虽然已经过了时间，不过去还是能吃上。”
江柚摇头，坚决不干，“我这副样子出去多丢人。”
陆应淮就知道，但他快速地又亲了江柚一下，“我觉得你这样也很好看。”
江柚充满嫌弃地把他脸推开，“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你新上任的男朋友厨艺还不错，可以给你做顿简单的晚饭。”
陆应淮十分庆幸，前两天又一次验收房间的时候，他补满了冰箱，虽然来不及做什么大餐，一顿晚饭还是绰绰有余。
他把冰箱里的食材拿给江柚看，“意面还是咖喱饭？”
“意面。”
“还要什么？”
江柚挑挑拣拣点菜，“盐焗鸡翅，牛肋条，还要土豆沙拉。”
陆应淮遵命，熟练地从门后拿了一个黑色的围裙，抄起菜刀，一秒钟变身家庭煮夫，还抽空叮嘱江柚，“离锅远点，起油的时候别溅到你。”
江柚敷衍地嗯了一声，欣赏了下陆应淮做菜的侧影，觉得自己新上任的男友好tm帅。
她微微有点出神，其实不止陆应淮觉得像做梦，她也觉得，有时候有种没有脚踏实地的虚浮感。
想着也许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陆应淮根本没有回国，还在加州，而她躺在自己的卧室里，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她忍不住也伸手去戳戳陆应淮，又捏捏他手臂上的肌肉，是热的，肌肉也很有力。
陆应淮放慢切菜的手，抬头看江柚，“怎么了？”
江柚摇摇头，不说。
但她在厨房里游手好闲，没多久就想起另一桩事，又戳戳陆应淮的腰，开始兴师问罪。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在你公寓楼下会看见林昕婉，她难道也住那儿吗？”江柚当初二十岁的时候很大度，对往陆应淮身上扑的莺莺燕燕都很宽容。
反正人是她的了，但她现在改了主意，即使知道陆应淮跟林昕婉清清白白也要凭空找醋吃，“你最好老实交代。”
陆应淮纯粹是忘了这件事。
“她应该是去帮我拿东西的。”陆应淮坦白道，“我后面搬家了，搬去了北部的一个小别墅，方便照顾奶奶，但是公寓有半年还没退租，我分不开身的时候她帮我去过一两次。”
没想到就这么巧，让江柚撞上了。
陆应淮望着桉板上四分五裂的胡萝卜，心口其实也一团郁气，人生里有时候就是充满了阴差阳错，如果当时她跟江柚碰见了，也许今天又是另一番情景，但人生里没有如果。
而江柚想起的却是另一件事，听见陆应淮说照顾奶奶，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奶奶……最后是因为生病去世的吗？”
陆应淮点了点头。
“癌症最后还是恶化了，那几年里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动了手术也挽救不了。”他说道，“所以最后走的时候她很平静。”
江柚稍稍放心，看来陆应淮奶奶并不是因为陆应淮的较劲，而病情恶化。
但她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听见陆应淮说，“不过在她走之前的一个月，有天晚上，她突然问我是不是还是喜欢你。”
江柚愣住了，脸都白了几分，“那你说什么了？”
陆应淮用肥皂洗了手，擦干，转身摸了下她的头。
“不用这么害怕。”陆应淮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笑了下，“我跟她承认了，后来我才发现她一直都很清楚，最后问我一句也只是想知道我真正的选择，她说要我幸福地活下去。”
在生命的最后，奶奶将陆家托付给他，帮他压得他母亲没有办法。
他永远记得那个午后，奶奶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戴着眼镜端详着江柚的照片，最终笑着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要幸福。
陆应淮轻轻抱住了江柚。
她低声道，“奶奶跟我说，她错过了很多人，看错了很多人，到最后……”
“她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见你一面，拜托你多包涵我。”江柚怔住了。
她抬头望着陆应淮，陆应淮对她笑了笑，神色舒展，不像在说假话。
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不太记得陆应淮奶奶的模样了，只记得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她没有想到，在陆应淮的那个家中，是这个最年长的老人，给了陆应淮第二个选择。
她也反身抱住了陆应淮，抱得很用力。
“我会的。”她靠着陆应淮，像表白时候那样许誓，“我答应过的，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幸福。”
她跟陆应淮分开的时候，她也一无所有。
即使追到了太平洋彼岸，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给陆应淮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仅有许多许多的爱，她还拥有了二十岁没有的事业和财力，即使有天陆应淮一穷二白，她还是会要他，然后照顾他一辈子。
陆应淮睫毛眨了眨，低低“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江柚都会给他幸福。
江柚和陆应淮今天没再回去，就住在了公寓里，反正东西也是一应俱全，他们出门之前给五一放好了猫粮和清水，不愁把它饿到。
江柚拉开卧室的衣柜，不仅发现了睡衣，还看见了整整齐齐两盒内衣，正好是她的size。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陆应淮一眼，“你多少点太过分了。”
“我记得你的码数，你不应该夸我吗？”
江柚踹了他一脚，抱着睡衣去浴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