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如今已经快要占了朕的半壁江山，朕还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各方能够调遣的军营皆已调动，朕要亲征西北军。”九爷言辞激烈，大梁在他的心目中，无比重要。
“若是臣妾的父亲真的造乱，臣妾定然不会为父亲求情，但若是父亲有冤，还请皇上日后明断！”
沐筱的心里，对于父亲沐瑛，仍旧是不相信他会造反的。若是真的有造反的心，当初又何必要将姐姐送进宫里来呢？
待沐筱走后，九爷坐在了席上，略显疲惫。
全仲走上来，轻轻说道：“皇上，如今镇边王造反之事，京城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宸嫔娘娘和玉贵人都是沐瑶之女，皇上要不要……”
全仲欲言又止，九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今沐瑛西北军造反，若是他的两个女儿一点处罚都没有，反倒是会让外人猜疑，可是九爷知道，此事并非与她们两个女子有关。
“皇上，为了大梁江山考虑，可不能舍不下心来。”全仲劝道。
九爷犹豫了许久，方才答道：“传旨，着降宸嫔为美人，褫夺封号；玉贵人降为良人，褫夺封号。”
“诺，臣遵旨。”全仲应道。
及至晚上，皇上下的旨意便已经晓谕后宫了，更不用说永安殿和玲珑轩了。
夜晚的玲珑轩里，一片死寂，沐筱坐在席上，一个人沉默不语，若瑄、宛儿和小三子也不敢多言什么。
九爷进了殿里，宛儿他们一见，连忙行礼，竟不知九爷怎么这时来了。
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其实九爷是故意不让人通传的。
沐筱坐在席上，看见九爷，连忙起身，微微作揖，九爷坐定下来，看着沐筱，心中不忍怜惜几分，道：“你对朕，可有怨言？”
“臣妾哪里敢有怨言？九爷是皇上，如今造反的是臣妾的父亲，臣妾知道皇上此举是为了什么。”对于降位一事，沐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九爷晚上来这里，不怕别人知道了，传出什么闲话吗？”沐筱不禁问道。
“没人会知道的。”九爷自信满满，淡淡地说了一句，又问道，“笙儿如何了？朕也没有去看她。”
“姐姐她不还是那样么？这件事涉及西北沐王府，姐姐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朕过几日便亲征了，到时候由八哥暂代朝政，母后辅佐，至于笙儿，你就代朕好好照顾吧。等朕回来，一切就好了。”九爷轻轻握住沐筱的手，缓缓说道。
沐筱眼神流光微闪，说道：“九爷真的要亲征吗？”
“自然。朕此次去，一是要稳固军心，击退逆贼，二也是为了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沐瑛一手所为！”
话说到这里，沐筱才知道，九爷的心里，是惦记着自己的，她与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
“既然如此，臣妾等候皇上早日归来。”沐筱起身行礼拜道。
半个月后，晴空正好，永安殿里照进点点晨光，沐筱一早便来陪着姐姐，可是沐笙仍旧是伤心不已，终日沉寂，甚至因为沐筱见了皇上没有为父亲多说好话，心里还有些抱怨。
“今日一早，皇上就出征了，朝事都交由靖王殿下暂代了，姐姐你不必再为此事忧心，等皇上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沐筱轻轻劝慰道。
今早的号鼓声响遍了姑苏城，沐笙自然知道九爷出征的事情：“如果真的是父亲作乱，你我会不会因此而遭受牵连之罪？难道就仅仅是降位这么简单吗？造反叛乱，那是诛九族的死罪！”
“如今事情还不明朗，外人虽言是父亲所为，背叛大梁，但是皇上又岂会尽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在皇上的心里，你我姐妹还是有些分量的，不是么？”沐筱安慰道。
沐笙忽又问起：“此次靖王没有跟随出征吗？”
“靖王上次征讨南方回来，才数月而已，皇上便有意让他留守京城，况且如果他们俩都去了，朝政该交由谁来打理？”
“如今后宫里的人只怕都不待见你我二人了，在这深宫里，恐怕生不如死。”
沐笙所言，并非空话，这段日子以来，宫里都说她们姐妹二人是沐瑛有意派来迷惑皇上的，以达到沐瑛造反的目的。
因为父亲造反，她们俩也就挂上了逆贼之女的名号，虽然还是妃嫔位份，但早已不如从前，就连掖庭令都时不时地刁难玲珑轩和永安殿。
想到这些不痛快的事情，沐笙捂着脸痛哭起来。
“华湘，好好照顾姐姐，我会再来看望姐姐的。”沐筱看沐笙哭的难受，轻叹一声，嘱咐华湘后，便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所遇到的宫里的侍婢和侍者见了沐筱，虽然都还依旧行礼，但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声音还是让沐筱听到了。
若瑄不禁对此嗤之以鼻，对沐筱说道：“二小姐你不用理会那些宫里的势利小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在背后议论是非。”
“对啊，二小姐全当他们是空气好了。”宛儿也附和着说道。
沐筱不禁微微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们俩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是姐姐，不会在意这些的，你俩放心好了。”
回到玲珑轩，沐筱吩咐小三子去章台殿那边探一下风声，小三子出去两个时辰便回来了，沐筱连忙问道：“如何了？”
“太后娘娘对西北军造反之事自然是气愤与担忧，但是并未明显牵连于两位主子，想来既然两位主子都被降了位分，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太后娘娘，该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沐筱听完，略微点了点头，毕竟太后如今外面传的是父亲造反，不去见太后就不去了吧。
可是每逢初一、十五又该如何？
想到不久便是七月十五，沐筱只觉得头疼不已。
十五那一日，沐筱合计着还是该去一趟长文殿，不能失了起码的礼仪，到了长文殿外，除了可沁依旧和她说的上话以外，其他的妃嫔都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却又时而小声的议论纷纷，萱妃娘娘仍旧是那一副神色，既不关心也不疏远。
“姐姐没来吗？”沐筱四处寻遍都没有看到沐笙的身影，席位上也空缺了一位。
可沁小声说道：“沐笙姐姐是怕太后娘娘迁怒吗？”
“我也不知。”沐筱心里知道姐姐大概是不愿来吧，但却只对可沁简单地说了一句。
“永安殿沐美人呢？”沐筱话刚说完，便听见堂上太后一声问起。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甚至低头窃笑，咕哝着沐笙不敢来是因为她是逆贼之女。
许姑姑在旁拜道：“回太后，今日永安殿有下人来言，沐美人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正休息在床，来不了长文殿了。”
太后一听，脸色明显有不满的情绪，道：“她的父亲作乱，难道以为躲着哀家，良心就能安息了吗？”
沐筱听在耳里，心里微微难受，可是她始终是一言不发。
其他嫔妃倒是议论纷纷起来，时不时还朝沐筱这边看来，指指点点。
尤其是常春殿的孙贵人、潇湘殿的许充依说的声音最高。
许充依朝太后拜道：“太后娘娘，人家可不是心里难安才不来呢！您看，她妹妹不是还来了吗？”
许充依和孙贵人都看向了沐筱。
廖良人见这些人矛盾都指向沐筱，心中生气，但也不好发作，只睁着一双大眼睛，愤恨地看着许充依和孙贵人。
太后朝沐筱那边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唤道：“沐良人。”
“臣妾在。”沐筱听到太后这一声呼喊，心中惊了一跳，慌慌张张起身朝太后拜道。
“可知道你姐姐究竟为何不来？”太后的语气中颇有些愤恨。
“姐姐偶感风寒，实在来不了，还请太后娘娘恕罪。”沐筱怎会不知姐姐以生病为借口，拒绝来小聚，索性也就附和道了。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接着说道：“哀家还以为你父亲起兵作乱，你姐姐不敢来见哀家了呢！”
“回太后娘娘，臣妾……臣妾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沐筱轻轻问道。
“有话就说。”
“臣妾以为，父亲并非是谋朝造逆的乱臣贼子。”沐筱直言说道。
太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面色一凛，怒道：“如今你的父亲都勾结北夷攻打我大梁徐州了，难道还有假吗？”
“太后息怒，臣妾并非此意。”沐筱一时惊慌，跪拜下来，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好了好了，哀家若是真要怪罪你们，还会让你们在这宫里待着？反臣贼子的女儿一般人可留不得。可是哀家知道，皇上喜欢你们姐妹俩，而且你父亲造反，并未有证据证明与你们有干系。”太后看到沐筱那副模样，倒也没真的怪罪。
这让沐筱有几分吃惊，心中庆幸不已。
“姐姐，快起来吧。”可沁连忙扶起沐筱，“太后娘娘都不怪罪了。”
长文殿散后，沐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殿，可沁一直陪着。她忽然看到前面的萱妃，心中忽然有了想法，连忙走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