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厌之!你算什么师父,你这个混蛋!”
徐澈站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浑身湿透,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那时李厌之将徐澈甩出后,由于灵气的保护,徐澈安全的落地,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但是当徐澈反应过来时却是破口大骂。
因为李厌之将他抛下了,再一次将他抛下了。
“你就这么想一个人逞英雄吗?”徐澈很生气。
他知道李厌之是为了他好,那个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了。
在永宁城外,他硬接了天星境界的暗箭的一枚铁羽都导致虎口开裂,满手是血。他自己也很明白,他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但是纵使李厌之有千万种理由,徐澈还是很愤怒、很伤心。
因为在这九死一生的时刻,他不能陪在李厌之身边了。
“就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看了吗。”徐澈的眼中充满了哀伤。
雨大了起来,徐澈没办法只好找了一处有屋檐的地方避避雨,他看着自己的周围,宫殿参差,恢弘大气,他知道自己应该还是在皇宫之内,但是具体在哪,该怎么走,他完全是一头雾水。
“哼,混蛋李厌之。”徐澈一脚踢在自己身旁宫殿的墙上,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让他疼的龇牙咧嘴而已。
说来也奇怪,徐澈都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
说书先生讲的天子居所都是众军拱卫的呢?说好这皇宫之中全都是禁军巡视的呢?
果然都是编来骗小孩的。
徐澈越想越气,又连续在身旁的墙上踢了几脚。
然而这时,墙居然动了。
墙缓缓被推开,在那墙中间竟然还藏着一道暗门。
一个穿着红色罗裙的少女露出头来,声音甜美,“是你在敲门吗?”
一时间,徐澈看呆了。
……
“吼!”皇城之上的白龙发出一声怒吼,白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宁昭。
“来吧,李厌之,朕无惧!”宁昭看着白龙,突然不害怕了。
吼!
白龙裹挟着无边的威势,一冲而下,直面场中的甲士。
场中所有的甲士都昂首挺胸,最中间的持矛甲士将自己手中的矛朝向空中,每一杆矛上都泛着明亮的金黄。
轰!
白龙落地,而后又猛然向上,宛如牛犁地一样,在甲士的阵型中狠狠的豁出一条口子。
每位被白龙攻击到的甲士,他们身上都出现了深可见骨的刀痕,几乎是在同时暴毙。
“来人,困龙!”宁昭眉头紧锁,大喊道。
话音刚落,从两侧突然冲出如洪流般的金色甲士,他们全都汇集到原有的方阵之中。
此刻,广场之上,金甲三千!
三千金甲都从背后拿出一架像是弩箭样子的机械,弩箭中灵气涌动,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灵气羽箭从弩箭中飞射而出,插向空中的白龙。
白龙扭动身体,却还是被多数羽箭射中。
羽箭入体,白龙发出一阵哀鸣,而后身上的白光慢慢变淡,灵气开始溃散。
几轮羽箭之后,白龙的模样变得很淡,灵气就快要维持不住了。
这时,白龙急速下坠,激荡起阵阵的水雾,直接震飞了附近的金甲。
白龙消散,李厌之一袭白袍,洒脱依旧。
“将士们,谁为我杀了这白袍逆贼!”
宁昭大喊,声音在雨幕中随着雨声扩散。
“有!”三千金甲同时大喊。
“呵。”李厌之抹去嘴角的鲜血,大喝道:“三千不够,金甲可敢再来三千!”
“狂妄!”宁昭回应李厌之,而后大手一挥,金甲进攻。
三千金甲最后方的弓兵,弯弓搭箭,齐齐放出。
万箭齐发,箭在雨中,箭如雨下。
浸着雨水的剪,破开雨幕而来,直冲李厌之,
向前,向前,李厌之拔刀而立,一步一步向前!
雨往下落,箭往下落。
长刀向上!
挥刀!向前!
乒!乒!
铁器碰触的声音不断响起,金石交错。
李厌之的脚下,一步一个血脚印。
雨散开血迹,血浑浊着雨水。
就像在茶馆面对满目杀机,就像在旷野面对羽林雄军,就像在永宁之地遇上天罗地网。
不退!一步步退!
向前!始终向前!
红裳已去,白袍依旧!
志气散去,刀光尤寒!
轰隆!一时间雷声大响。
雨,更大了,天地间一串雨幕出现,遮挡住了视野。
长刀破开雨幕,浴血厮杀。
雷雨倾盆,水珠打在金甲上劈啪作响,却洗刷不掉金甲上的血迹。
一人,一刀,一白袍。
三千金甲节节败退。
一心赴死、心存死志之人,绝对会表现出超出自己极限的力量。
长刀所过,血珠连串,喷射而出。
金甲在后退,金甲在恐惧。
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没人知道,没人计算,每一个人现在心中所想仅仅就只是千万不要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金甲将士,是禁军中除了贴身护卫天子的龙卫之外,最强的一只军队。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也都是军队中以一敌十的高手。
可是现在,他们在李厌之面前就像是初生的婴儿,是漂浮的泡沫。
毫无抵抗之力,一触即溃。
是他们太弱了吗?
不,是李厌之太强了。
强得无可匹敌,强到令人发指。
看着一同饮酒、一同厮杀的战友倒在自己面前时,他们能做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现在的状况像极了不久之前的羽林军,不过他们毕竟要强于羽林军,他们还能够机械的举起兵器,机械的劈下,机械的阻止着李厌之。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和羽林军也没什么区别。
面对羽林军时的李厌之是去接宁姗的,所以心里还存留着希望,他的实力还没有这么强。
现在的李厌之,宁姗已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他的实力在无视伤痛和死亡的前提之下无线暴涨。
天人境界的李厌之实力再接着暴涨,别说是金甲士了,就算是龙卫在他面前或许都是不堪一击的。
所以,当现在金甲们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时,已经晚了。
抵抗,只是徒劳而已,长刀终会划过喉咙。
后退,只是残喘而已,白袍终会抵达眼前。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不断在金甲们之间蔓延开来。
若是平时,在皇帝的命令之下,让他们上前厮杀,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但是现在,他们却踌躇不前。
因为这已经不是厮杀了,而是送死。
他们面对的不是人,是个疯子,是个白袍白发的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那么他为什么笑得如此癫狂!
如果不是疯子,那么他为什么即使浑身是血却还在不断前行!
脸上是血,手上是血,刀上染血却又滴落下来。
白袍染血,鲜血浓郁,雨水冲刷之后,却又重新染上。
这些血,有的是别人的,也有些是他自己的,可是他却根本不在乎,影响到自己的就擦去,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就不去管他。
他就只是在挥刀,挥刀,再挥刀!
刀出见血,刀出毙命。
李厌之开始咳了,咳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
他一直在咳血,他也一直在挥刀。
血越咳越多,刀也越挥越快。
金甲一直在退,没有人是其一合之敌。
暴雨冲刷之下,金甲的所有绝技,在李厌之面前,变得什么都不是。
除了暴雨落地、长刀挥出、金甲倒地,整个广场,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该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宁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是又慌又惧,他大喊道:“盾兵,列阵!”
金甲还算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对皇帝的喝骂,他们能够迅速从李厌之带来的恐惧中恢复过来,然后奋起迎敌。
嘭!
金甲之中,盾兵出现,铁盾叩地,发出声响,铁盾之后,长枪林立。
“找死!”李厌之仍然不惧,纵身向前。
铁盾在李厌之面前组成一片盾墙,盾墙缝隙中长枪伸出。
李厌之脚尖一点,轻盈的站立在枪尖之上,舞动长刀。
“杀!”
长枪朝天刺去,密密麻麻。
李厌之俯身向下,斩断枪尖,落在盾墙之上,脚下连踏,足下靴子光辉遍布,压垮铁盾。
铁盾之上,李厌之刀罡纵横,矮身舞刀,专挑弱处。
金甲滚倒一片,溃不成军。
李厌之落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刀罡破空而出。
雨敲金甲,白袍出刀。
盾碎,枪断,人倒飞。
白袍鼓动,白发飞扬,李厌之冷冷道:“现在让开,还来得及!”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他们不会退,死也不会。
金甲前仆后继,一往无前,不惧死亡。
宁昭站在广场的最里边,他看着李厌之不顾一切的模样,看着金甲节节败退、不堪一击的模样,他似乎除了一些觉得金甲无能的愤怒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他始终都是冷静的注视着这场血战。
李厌之是为天人,他从来没想过金甲能够战胜他,
金甲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中,他毫不在乎。
人命而已,要是能够杀死一位天人,拿再多的人命去填都是值得的。
帝王无惧,但帝王同时也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