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徐澈成功带着白袍军来到了文治镇之外。
城门大开,白袍军成功进入了文治镇之内。
白袍军迅速安营扎寨,然后休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在大战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重要。
徐澈坐在军营之中,有些睡不着。
青茗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坐在徐澈的身旁,“澈哥哥,你怎么了?”
徐澈看着青茗,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现在有些乱罢了。”
“紧张?”
“不是。现在咱们面对的是北狄大将军,天下名将之一的蒲蒙,他是所有北狄大军的统帅,同时也是杀害我父母亲人的罪魁祸首。”
徐澈慢慢说道,“所以,我现在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他,为我的亲人们报仇,但是我又必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我不能出现一点点的失误。”
徐澈低下头,“小茗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像将士们说的那样厉害。”
“在一年之前,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北境少年,甚至面对血海深仇都只能藏在心中,更是没有心怀天下的那种志气。”
“后来,我遇到了我师父,他是盛名天下的侠客,潇洒、飘逸,他在遇到我之前做了许许多多的大事,但是我都没有能够亲眼目睹那些事情,不得不说这都是遗憾。”
“在遇到师父之后,我成长得很快,我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从一个北境的少年,成长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江湖少侠,这都亏了他,如果没有他,可能我还只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孩子吧。”
徐澈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可是后来,他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
“他本来应该是去报仇的,是去报我师娘的仇的,可是……可是……”
“可是他却为了天下苍生、大昭国运,作出了最大的牺牲,放弃了仇恨,放弃了生命。”
徐澈的热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那一天,我背着他一步一步从永宁城中的皇城走了出来,我的刀锋第一次那么红,我的眼神第一次那么锋利……我亲手将他埋进了土里,和师母埋在了一起。”
“呼……”徐澈长出了一口气,“之前我路过苍虚城的时候也都没有一个机会去见他一面,因为我还不敢去,那时北境还没有光复,北狄仍在燕州肆虐,师父他那么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吧。”
“离开师父之后,我去过渝州,去过云州,去过海族,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看到过许许多多以前不曾看到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师父带给我的。”
“现在我又坐在了这里,在过一段时间我就要代替师父完成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完成的事情,将所有的北狄人赶出我们大昭的土地。”
泪水滴落,徐澈掩面而泣。
“我知道……师父他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呢……”
青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徐澈的身旁看着他,然后轻轻的伸出手抱住了徐澈。
“澈哥哥,我不懂你的悲伤,也不懂你现在的心情。”
青茗说道,“可是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觉,我知道你肯定很痛苦,我能感觉得到。”
青茗将徐澈的头抬了起来,然后用肩膀撑着徐澈的头,把徐澈紧紧抱住,轻轻的拍着徐澈的后背,“我能够感觉到澈澈哥哥的心跳,我能感觉到澈哥哥的痛苦,我都明白……小茗都明白的。”
“嗯嗯。”徐澈哽咽的点点头。
“小茗,我没事的,谢谢你……”
“不客气……”
青茗微微一笑,然后放开了徐澈。
乌云散开,月亮的光华散落了下来,照在了地上的这两位少年少女的身上,渡上了一层银光。
徐澈抬起头,看着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神色有些涣散,“那一年也是这样的月亮,我在逃命的途中遇到了师父,那个时候北狄的人想要截杀我们,据说是为了当时我们车上的某样东西。”
“然后就是在那个时候,师父出现了,一袭白袍,风华无双,就像是江湖中无数人所说的那样。”
徐澈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那个同样晴朗的夜晚。
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李厌之的那声怒吼,“狄狗,安敢欺我大昭无人!”
徐澈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知道如今这一切都只是成为回忆了而已。
“师父老是说我不像是个孩子,反而像是个迟暮的老人。”徐澈笑了,“其实不仅仅是师父,还有好多人都这么说我。”
徐澈摇摇头,这一年以来,大昭南北他来来往往,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现在他想起来都多是唏嘘不已。
“澈哥哥,多和我说一些你过去的事情好吗?”
青茗靠近徐澈,把头枕在了徐澈的胳膊上。
徐澈想了想,然后说道,“好,那我就和你说说吧。”
然后,徐澈抬头看着天空,开始慢慢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从成长到战乱,从苍虚门到渝州邪魔,徐澈在这一刻几乎敞开了心扉,将自己过去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说了出来,说给青茗听。
这一夜,徐澈仿佛一点睡意都没有,有一个人愿意倾听他的过去,这是很难得的事情,所以徐澈愿意慢慢述说。
之前的李厌之,满心想着的是宁姗,之后想着的是复仇,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这位徒弟。
后来的赵南星,宁曦,李知命,卿尘,徐澈遇到的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有些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徐澈也没能和他们说过这么多。
只有现在的青茗,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徐澈的叙述。
夜深了,徐澈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在天亮之前,两人静静地睡着了。
清晨,阳光突破了东边的肚白,然后出现在了天空之中,照亮了整个东方的区域。
微亮的阳光照在了徐澈的眼眶之上,徐澈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酸痛,然后他别过头一看,青茗已经睡熟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小茗……”
徐澈轻轻摇了摇青茗的脑袋。
青茗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转过头看着徐澈。
“啊……天亮了啊……”
青茗做起来伸了个懒腰。
“澈哥哥,天亮了,那我先回帐篷了,等会儿还要议事呢。”青茗二话不说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微微一笑,“谢谢澈哥哥昨晚和我说了这么多,小茗很高兴。”
徐澈看着青茗的笑容,也微微一笑,“我也很高兴。”
青茗离开了,徐澈也站了起来,然后漫步在军营之中。
瑟瑟的冬风吹起徐澈的白袍。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白袍军军帐之中。
此刻大多数的将士们都还在熟睡,没有人注意到独自一人走在军营之中的徐澈。
“将军。”谭嵩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徐澈的面前,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徐澈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谭前辈,早啊!”
“嗯,将军今天起得也很早啊!”谭嵩明笑了笑。
“哈哈哈。”徐澈笑了笑,“差不多一夜没睡。”
“将军还年轻,熬一熬没事的。”谭嵩明笑了笑,“再过不久将士们都要起来了,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
“那好,咱们去中军大帐吧。”
不知道为什么,徐澈感觉自己突然松了一口气。
不久之后,太阳完全从云层之中出现,然后照耀地上,散发着光芒。
文治镇之中,开始多了起来许许多多的生机。
白袍军的众将士们开始接手原本由陇南军负责的城防和各种防御器械,并且快速熟悉着文治镇中的地形和巷道。
谁都不敢保证,下一次的战争会不会出现在文治镇之内,所以现在的白袍军已经开始为战争做准备了,因为他们知道,北狄大军绝不是什么善人,而且一群豺狼虎豹。
中军大帐之中,徐澈召集了白袍军所有的将领和陇南军驻扎在文治镇的负责人。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我想慕容将军也已经提前和你说过了。”徐澈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位陇南军的负责人,缓缓说道。
“在下明白,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将军行动的。”陇南军将领拱手说道:“陇南军所属听从将军号令!”
“好!”徐澈大喜,“谭前辈,给他说说我们的部署。”
“是,将军。”谭嵩明走到了地图之前,示意陇南军将领看过来。
“凉州三镇呈犄角之势建立,逐漠镇在中间位置,武功镇和文治镇在两边。”
谭嵩明的手在地图之上不断指着,“我们现在的目的是要让北狄大军在武功镇的粮草彻底耗尽之后,不得不出镇劫掠我们的粮草。”
“那么怎么引诱他们,又怎么引诱埋伏,便成了我们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
谭嵩明继续说道:“我们白袍军的主意是,让北狄劫掠走这一批粮草。”
“劫走?”陇南军将领不明所以。
“没错,劫走!”谭嵩明说道,“武功镇距离文治镇有三十里的距离,这样长的一段距离不适合北狄劫掠粮草,并且凉州的平原地形也不利于我们设下埋伏。”
“但是!”谭嵩明眼睛一眯,“北狄大军一旦劫掠完粮草之后,他们必定会回到武功镇之内,并且我们推断在如今燕州已经失败的情况之下,北狄大军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武功镇的。”
“故而我们选择将一大批粮草扔给北狄派出的劫掠军队,这样可以拖住一部分的北狄大军,与此同时,我们可以选择进攻武功镇,这样既可以分割北狄大军,又可以不资助敌人。”
陇南军将领眼睛一亮,“可是要怎么才能让北狄大军为了这一次截获我们粮草的行动而派出大部分兵力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想要让北狄派出大量兵力,那么只要我们也派出大量兵力就可以了。”
“我们白袍军完全可以派出一半以上的兵力押运粮草去往逐漠镇,同时另外一半兵力直扑武功镇。”
“那……那这文治镇呢?”
徐澈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文治镇不是还有你们陇南军吗?”
“我们白袍军来到文治镇只是一个简单的障眼法而已,我们就是要让蒲蒙认为我白袍军想要固守文治镇,不会出兵对付他们。”
徐澈一字一顿的说道,“到了那个时候,白袍军联合陇南军一起攻击武功镇,又何愁武功镇攻不下呢?”
“并且我们还可以联合陇南军在凉州平原之上和蒲蒙派出的北狄截粮军队作战,最好是可以一口气吃下这支军队。”
徐澈走到地图之上,“我们白袍军所有的计划就是这样,具体的情况我也都已经和你们慕容将军说过了,你看你们这支陇南军能够配合吗?”
那位陇南将领听见了徐澈的话后,立马拱了拱手,“将军,你说笑了,我陇南军绝对听从将军的号令!”
“将军只管下令就是!”
徐澈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