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澈慢慢走进，赵南星微微一笑。
“怎么样，灵者二境的感觉如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澈没有回答赵南星的问题，反而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空海，是由灵气组成的液态灵湖，它的作用除了存储灵气之外还有提纯灵气的作用，更可以帮助灵者更好的控制体内的灵气。就比如你现在能够踏水而行，这就是灵湖控制下灵气的妙用。”
赵南星不慌不忙的说道：“而你自己可以感受一下，看看你的空海有什么不同。”
徐澈听到这里，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仔细感受着自己体内现在的变化。
“空海，是寄由灵者体内的丹田而生的，所以它的大小一般都不会超过丹田，反而是为了适应灵者的需要会寄托在丹田之内。”
徐澈一边听赵南星说着，一边审查自己的体内，但是他发现他自己的状况和赵南星所说的状况一点也不一样。
内视己身是灵者三境才能拥有的能力，所以现在的徐澈仅仅只能是通过运转灵气来感受自己体内的变化。
徐澈发现，当自己调动天地中的灵气运行到自己的丹田位置时，灵气运行的速度就会莫名的减缓，然后灵气会被慢慢的提纯，最后变为自己能够使用的一部分。
但是根据赵南星所说，空海是位于丹田之内的，只有灵者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灵气之后，才能通过空海将之提纯，变为更加纯粹的灵气。
徐澈感受到这一切之后，又望向了赵南星，他知道赵南星一定会给他一个答复。
“哦，这么快就感受到了吗？”赵南星看着回过神来的徐澈，继续说道：“那你就再仔细看看吧。”
说着，赵南星手指一点，一点青光没入徐澈眉心，徐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内视到自己的体内。
这时，在赵南星的帮助下，他才看到了自己丹田位置的模样。
在那里，一个泛着微光的湖泊静静荡漾着，在湖泊的中心，有一枚银白色的小刀在慢慢的发出微光。
徐澈知道，那湖泊就是自己的空海，但那发光的小刀是什么？
而且徐澈感觉到那把小刀之上，有着李厌之的气息，那气息就像是李厌之得道成仙那一刻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
“看到了吗？那就是你师父的仙元。”赵南星一字一顿的说道。
“仙元？”徐澈诧异道。
“你师父一定是在成仙之前就用了某种秘术，将自己的本体灵力压缩灌注到了你的身上。”
“而在他成仙的那一刻，那些灵力也随着他实力的提升而进化，变为了仙元。”
徐澈知道，对于灵者来说，灵气和灵力是两种根本就不一样的东西。
灵气是天地精华，同样也是天地之间自然就有的一种修炼资源。
但灵力不同，灵力是随着每一次灵者的晋升而在灵者自己体内诞生出来的属于每一位灵者的力量本源，它是灵者实际的表现，也是灵者最为珍贵的东西之一。
赵南星没有理会徐澈，接着说道：“仙元和灵力一样，是一种力量本源。”
“只不过灵力是灵者的本源，而仙元是仙人的本源。”
“李厌之在进入皇城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灵力传承给你，看来他在当时可能就已经是报着死志了。”赵南星唏嘘不已。
“师父……”徐澈看着体内缓缓运转的灵力小刀，心里不由得悲从中来。
“而你这次突然晋升的原因，也在这仙元之上。”
“仙元是一位仙人的本源之力，虽然不知道李厌之是如何让你承受得住的，但是不可否认，仙元对于一个灵者的作用绝对是非凡的。”
“仙元，能让一位灵者脱胎换骨，一步登天！”赵南星给出来自己的评价。
如此高的评价也让徐澈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仙元的作用会如此之大，但是转念一想也应该是如此，这毕竟是一位仙人力量的源泉。
“你现在想想，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以李厌之的天赋，强行突破到仙人之后却只能保持那么一点时间，甚至最后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都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这就是因为他在之前已经将自己的力量渡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他才会变得那么虚弱，或者说是实力大减。”
“那可是在太白之巅刀试天下英杰的白袍饮月，他怎么可能就只有那么一点实力。”
徐澈听着赵南星的话，又突然想到冰先生给的那张卷轴，以及李厌之辅助自己锻体时所凝聚的灵气外罩，这种种的细节似乎在这一刻在徐澈心中勾勒出了这一整件事情。
其实，李厌之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就将自己的力量缓缓渡给了自己。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并且，他现在才意识过来，为什么自己能够这么快就突破，为什么自己能够硬抗下比自己境界还高出几倍的高手的招数，原来这一切，都是李厌之渡给自己的灵力所起的作用。
想到这里，徐澈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就这样站在了小船之前，一步之遥的距离，他却始终没有踏出去。
泪水，又止不住的开始在徐澈的眼中打转，只是始终没有流淌出来而已。
徐澈现在想到了李厌之为他所做的一切，甚至因为此而失去了为宁姗报仇的机会。他在这一刻产生了无尽的愧疚，他觉得或许都是因为他李厌之才会陨落皇城的。
看着徐澈的样子，赵南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拉了徐澈一把，将他拉到了小船之上。
“李厌之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而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去想的，你现在要做的就仅仅只是不要辜负你师父的一片苦心，你要好好活下去，让这一袭白袍的传说继续在江湖上流传下去。”
徐澈站在船上，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他本来就不是软弱的那种人，他觉得赵南星说得对，他不应该这样沉浸在悲情之中。
赵南星看着徐澈的样子，忍不住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徐澈的心性。
站定的一会儿，徐澈抬起头来，一股清风拂过，他身上的白袍飘舞起来，天上的细雪这时才缓缓落在了他的肩头，而刚才笼罩在徐澈周身的淡淡光罩此刻才消失不见。
徐澈看着自己肩头的白雪，他握了握自己腰间早已无法正常使用的饮月，然后鬼使神差的拔出饮月，用已经满是锈迹的刀身接下了一片晶莹的雪花。
白色的雪花落在泛黄的铁锈之上，那一抹雪白格外的明亮，徐澈迈开自己的右腿向前一步，然后开始舞动自己手中的饮月。
雪花上飞空中，饮月翻转、舞动，以一种奇妙的节奏展开律动，徐澈脚下连踏，双脚就在这船头的方寸之地转动，而随着徐澈脚上的行动，徐澈的手也开始灵活的控制着饮月刀。
手腕翻转，饮月刀身不断的转动着，舞出一支充满韵律的刀舞。
并且在这其中，最初那朵落在饮月之上的雪花，每一次都能够准确的落在饮月的刀身之上，不曾滑落。
赵南星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小船的边缘之上，半只脚悬空。他看着徐澈这莫名的刀舞，忽然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太白之巅，那是比现在还大的一场雪，那位夺得天下青年第一高手的白袍，就在那山巅也舞出了这样一支一模一样的刀舞。
不过那时的刀舞充满了潇洒和豪情，这时的刀舞却充满了悲伤和哀泣。
而白袍，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一袭白袍了。
不久之后，刀舞结束，饮月刀身上的那抹雪花已经融化了，徐澈洒落水渍，归刀入鞘，一袭白袍在风中直立。
这一袭白袍和天空中飘落而下的飞雪，组成了一副风雅的画面。
“两位客官，咱们可以出发了。”刚才进入船舱的船家此刻适时的走了出来，对着赵南星和徐澈致歉道。
“好，那就麻烦老人家了。”赵南星冲着船夫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上船头，率先掀开挡帘走进了船舱。
“小公子，你也进去吧，小老儿要开始行船了。”船夫看着船头的徐澈，轻声提醒道。
“老人家，你的身体没关系吗？”徐澈回过头，看着衣服还有些湿润的船家问道。
“现在已经没事了，何况在这船上也没法做些什么，倒还不如早点抵达下一站。”船夫笑眯眯的解释着。
“嗯，那我就坐这，您撑船吧。”徐澈扶了扶自己腰间和背后的长刀，然后直接坐在了船头的位置上。
“那好，小公子你坐稳了！”船夫吆喝了一声，然后拿过船边的竹竿，开始缓缓地撑起了小船。
水波荡漾起来，小船随着水波的流动也跟着缓缓行进起来。
徐澈就这样端坐在船头，挺直着脊梁。
他望向漓江水面的尽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