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漓意味深长地大声说道:“我在水田周围都洒了药粉,若有那胆大的去偷鱼苗,中了毒,我可不会医治。”
姜六郎这才放下心来:“待我回去,将这事同你春生叔讲一讲,让他在村里宣传一番,免得有不长眼的,中了毒,埋怨咱。”
“多谢六郎叔。”姜漓漓真诚道谢。
鱼苗都入水田后,姜漓漓一边为洪哥儿治疗疾病,一边为村里的肺痨患者治病。
至于接生那些活计,反而都交给了医馆里的稳婆。
日子平静了几天。
夏氏的病好了一大半,知道药不能停,要坚持吃一年后,她回了娘家,处理她娘家大嫂的事情。
也不知她是怎么处理的,后来,她娘家大嫂被休回家。
她又去娘家大嫂那边要了赔偿,因着大家都不是有钱人,只要来了少量的银子。
没法一一分给大家,就将银子交给姜漓漓处理。
民以食为天。
姜漓漓只得拿这些银子,自己又添加了一些,做了一顿大餐。
后来又听夏氏说,她那位被休弃的大嫂死了。
据夏氏猜测,应该是被娘家的人秘密处理掉。
人命,在这个时代,总是那般脆弱。
姜漓漓不认识夏氏的大嫂,心底没有那么难受。
或许,等她见多了各种生死后,她也会习惯吧。
住在济和堂的姜冬雪,一直关注着姜漓漓的情况,随时准备寻找机会,将姜漓漓打压进泥土里。
肺痨的事情,不但没有害死姜漓漓,反而让姜漓漓借此机会,从村里人手中,借来鱼田养鱼,可把她气着了。
这日吃过早食,她将在济和堂做打杂工的姜良生唤到跟前,说道:“良生叔,在县里住的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姜良生心底叫苦不跌。
一点都不爽快。
医馆里所有人都将他当成奴隶使唤。
所有的苦活累活脏活都是他来干不说,而吃食,却是最下等的下人所食。
若不是他在姜湾村没了退路,早就回家了。
此时听姜冬雪如此问,却也不敢说实话,毕竟,活命比一切重要。
时间相处久了,他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笑眯眯的女人,那心肠比毒蛇还要毒。
“挺好的。”姜良生昧着良心回道。
姜冬雪一声叹息,眼泪蓄上眼角:“良生叔,你也别诓我了。我晓得,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可我也没有办法啊,当初我的亲事被姜漓漓闹了一出,我在这里,也过得艰难。
我有心为你说话,却也是没什么立场的。良生叔应该能懂我吧?只有咱们才是一个村子里的。”
姜良生有些瞧不懂姜冬雪的意思。
心中冷哼,姜冬雪在这里过着夫人的生活,怎么还在她面前叫苦?
莫不是将他当成睁眼瞎?
“是,冬雪侄女说得对,咱们是一个村子的。”姜良生应道。
姜冬雪自顾自拉了好一会家常,又将姜漓漓狠狠贬了一顿,最后才进入主题:“良生叔可知晓,夏婶娘的病已经好了?”
“真的?”姜良生双眼猛地亮了起来。
若自己媳妇都能恢复,说明村子里的人都能恢复。
这样,他就可以回乡了。“是啊,她好了,听说,姜漓漓还在为她张罗二嫁呢。”姜冬雪拉仇恨。
姜良生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
“怎么可能?六丫不是那样的人。”
“是么?良生叔,在城里的这些日子,不知你进了那怡和院几次啊?”姜冬雪也懒得继续虚以委蛇,干脆威胁道,“若夏婶娘知道这事,你说,她会不会再嫁人?人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姜良生终于回过味来,他艰难开口:“你是不是要我帮你做什么?”
“良生叔,之前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但等我生下儿子,我在济和堂的地位肯定不一般,等你办完事回来,我一定会将你当成亲叔叔养着。”
姜冬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了一长串。
姜良生心底又升起了希望。
姜冬雪帮他请了一天假,带着他去吃了一顿大餐不说,又让他去怡和院爽了一把。
最后,被伺侯得晕头转向的姜良生,同意帮姜冬雪的忙,回乡,毁了水田里的鱼。
姜漓漓吃过午食,给洪哥儿注射了药后,又为五丫也注射了一支。
五丫的病症比较严重,除了注射药物,还得进行运动疗法,中医疗法。
运动疗法,她教给了凌婉苏,自己示范了几次,凌婉苏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中医疗法,由胡婶婶一人进行,她不用操心。
输完液体,卫钦邀她去水田里看已经长大一截的鱼。
孤素筠正为五丫施针,见俩人并行朝水田走去,脸上不自觉浮起一抹笑意。
几个月的相处,她是真的很喜欢姜漓漓。
心善,医术好,又没有架子,礼仪也是极好的,对长辈姐妹都好,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孤素筠越看越满意。
再加上姜湾村这个地方,水好人好风景好。
卫钦要是一直留在这里,也是极好的。
她知道,书封被自己的儿子派出去调查她的事。
真是个傻孩子……
凌婉苏见孤素筠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儿和卫钦的背影,笑问道:“胡家嫂嫂,你在瞅啥呢?”
“他们二人甚是般配,不知凌妹子可有想过为他们定亲?”孤素筠收回视线。
听了这话,凌婉苏的视线猛地投向远去的俩人。
翩翩公子哥。
窈窕淑女妹。
一个冷清。
一个开朗。
一个富贵。
一个多才。
说来,确实挺配。
但是一想起卫钦曾经以她的身世威胁她。
她心底就极不爽快。
“漓儿还小,如今议亲,过早。”凌婉苏说道。
孤素筠笑了笑,没说话。
小丫头确实还小。
再等等吧。
姜漓漓并不知道两位长辈的想法。
她与卫钦一起走向了水田旁。
看着田里蹦跶的鱼儿,田梗上沉默的卫钦,她忽然问道:“师傅,你这伤已经完全好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卫钦白了她一眼:“听你这意思,是在赶人了?”
姜漓漓瘪了瘪嘴:“师傅是那龙中人,搁浅在我这小医馆,我岂不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