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照歌冲姜漓漓笑了笑,忽然点了点姜漓漓脑门,“小丫头,婶借你吉言,只是,婶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只愿我夫君能纳个妾室……”
“婶,明天你家办什么宴席?”姜漓漓赶紧换个话题,这张照歌怎么又跳到妾室上来了?
总感觉,她还有别的话要说。
“后天婶家公公六十大寿,小丫头,后天来婶家吃宴。”张照歌说到这里,眼尾微微上扬,带着调趣的调子又道,“你家中可有待字闺中的姐姐?一并带来。”
“……”姜漓漓。
果真是想让她介绍……
大概,若不是她年龄过小的话,对方也会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张巡检做妾室。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能嫁给有品级的官员做妾,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事。
张照歌定然认定,她不会拒绝。
姜漓漓脸上瞬间堆满了笑,“那就多谢婶子了,刚好家中有个堂姐在济和堂上工,今年芳龄十五,长得那叫一个精致好看。
并且,是我们村远近闻名的大才女,颇受济和堂金师傅的看重。”
“当真?”张照歌眼神骤然一亮。
小丫头长相如此可人,她那位堂姐定然长相不凡。
再加上有才女之名,头脑也是个灵活的,这样的女子与她家夫君生下的孩子,肯定聪明讨喜。
她寻了这许久的合适人家,终于被她碰到。
张照歌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只是,我这位堂姐,眼高于顶,不愿意嫁入平常人家。”姜漓漓缓缓说着,“若知道自己被夫人您看中,能带回张府,一定会喜极而泣。”
“那婶现在同你去,瞅瞅你那位堂姐。”张照歌乐呵呵地立马就要走。
姜漓漓巴不得赶紧去济和堂瞧瞧五丫还在不在,瞧瞧五丫身体如何了。
于是欢快地应答:“婶,你人这么好,我堂姐一定愿意。”
张照歌满意地笑了。
她带着伙计将樱桃挑回后院后,才出来与站在后院不愿意进去的姜漓漓汇合。
“小丫头,咱们走。”
姜漓漓嗯了一声,忽然站住脚,拉住张照歌,一脸认真地开问:“张婶,我有几个私密问题,想问问你,不知可否?”
姜冬雪是济和堂徒弟里最受欢迎的一位,从记忆里可以猜测,姜冬雪对她这具身体并不是真的疼爱。
她现在去见一位大夫,有些事情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哦?私密?”张照歌脸上堆起笑,“为何问?”
姜漓漓一脸认真:“或许,可以查找出张婶为何不孕的原因。”
“当真?你小小的一个人儿,如何懂这些?”张照歌不太相信地打量着姜漓漓。
但见小女娃目光睿智,不像啥都不懂的十二三岁小丫头,一时之间又有些琢磨不透。
姜漓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毕竟我堂姐是大夫,我跟着也看过不少医书……我可是我们村最会看书的人,一学就会。”
张照歌眼神顿时发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她笑:“如此,你且问来看看。”
姜漓漓眼神越发认真:“张婶那我问了,若有冒犯之出,还请见谅。”
“小丫头倒是会给自己找后路。快问,婶不与你计较就是。”
“婶来葵水时,腹部可会痛?葵水可准时?平时腹部有没有不适?还有胃肠方面如何?精神状况好不好?”
一般,女性患有输卵管堵塞,常会出现盆腔充血的现象,从而引起女性出现淤血性痛经。
在患者月经来潮时,疼痛会更加严重,有些患者还会出现白带增多,胃肠异常,以及精神抑郁等……
听了姜漓漓的问话,张照歌震惊了,迟疑了一会,再瞅着姜漓漓脸上的神色尤其认真,她莫名就开口:“小丫头,看来,你对这方面还真懂。
我每月那几天痛得无法做活,那事也不准时,不是提前很久,就是退后许久,有时候一个月会有两三回。
至于腹部,那是时不时抽痛,生不如死,而肠胃也不好,平时只能吃些稀的食物。
精神方面,哎,偶尔恍恍惚惚,总觉得活着并无什么意义……”
姜漓漓一愣,听张照歌如此描述,这不是所有症状都与输卵管堵塞对上?
“小丫头,如何,婶这是什么情况?”张照歌焦急追问。
姜漓漓抬头望了望天,她该如何同古人说,你那个被堵了,得通一通……
“婶,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我堂姐,听说她在济和堂专攻妇人病症……”
“小丫头,你这问了半天,却将结果藏着,可不地道啊。”张照歌打量着姜漓漓,半晌后,她忽然一笑,假装不满地开口。
姜漓漓也跟着笑了笑。
……
济和堂
医馆门前仍然排着长长的队伍。
杏林县有二三十万人,人吃五谷,不可能不生病,而济和堂是远近闻名的医馆,收费方便还算合理,所以选择来这里看诊的人尤其多。
此刻,医馆门口站队伍末端站着四个人。
一个汉子,一个妇人,两个女娃娃。
汉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穿着灰扑扑的长工服,脸上带着不耐。
妇人身材娇小、皮肤白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长衫,头上挽着蓝色布条,两只眼睛红肿不堪。
一个女娃娃坐在板车上,骨瘦嶙峋,垂着脑袋,发泄般捶着自己的双腿,时不时有哭泣声传来。
另一个女娃娃如同傻子一般,张着唇,时不时发出“咯咯呼”的傻笑声,随着她的笑声,口水不断从她嘴里滑落。
这一家四口,一个女娃断了腿,一个女娃成了傻儿。
周围之人忍不住对他们指指点点。
“瞧这可怜见,妇人长相多好看的,年纪看着也不大,咋地有两个这么大的病娃娃?”
“保不准是填房,被嫁入这样的人家当填房,家里父母是多么不上道啊。”
“可不是……”
议论的主题全是可怜妇人。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姜四丫忽然一把推开姜五丫,眉眼间藏着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五妹会变成傻子?呜呜呜……六妹被山匪抓走,五妹落水成了傻子,我也是个瘸子,大姐被夫家休弃,这一大家子怎么就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