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内院大厅,一个身穿裘袍,头戴高冠,体型肥胖的中年人,坐立不安,徘徊其间。
旁边还端坐着一位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手里捧着一盏香茗,悠闲自呡,看似镇定自若,但是时不时,朝门外偷瞥的举动暴露了,此时的心情。
“这些没用的下人,还不回来报喜,不应该呀,晚年都是这个时候捷报传来的呀!难道海儿今年又名落孙山,呸呸,瞧我这张嘴,一定是今年传来较往年稍晚。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中年人眉头紧缩,自言自语道。
“瞧瞧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老者放下茶盅,冷哼一声。
“父亲,您说我能不着急吗?海儿今年都二十五了,虽说纳了几房小妾,生了个男婴也算争气,但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现在要是中了举人,先把婚事办妥,迎娶个良妻,生几个嫡孙,我也好将大房交给他,退居二线。
必须先保证,大房香火不绝,在忙其他,继续读书考取进士,日后为官也好,在家打理家业也罢。日后您老先去,我也有脸去见您和列祖列宗呀。”
肥胖中年人,口沫横飞对老者诉苦道。
“哼,就你能说会道!”老者冷哼,算是默认了肥胖中年人的话。
“当年老夫跟你说过,只要你考取举人,我便拉下这张老脸,也能给你某取个七品县令。可是你自己不争气,考取秀才后就止步不前,无缘举人。
今天我将话再说一遍,只要海儿能中举,老夫一定给予支持,否则德不配位恐生祸端。”叶修,严肃道。
“嘿嘿父亲,您老说着,怎么牵扯到我身上了!”中年人,摆了摆手,尴尬一笑。
“老二呢”
“我让他去看看了,这群下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些年幸好有老二帮衬,不然硕大的叶家,可不好管理…
老三,老四,老五,三个废物,整天就往春风阁里跑,自家侄子前途之事也不关心。哼,旁系就是旁系,一群白眼狼。”肥胖中年人不满,话锋一转,不屑道。
“得了,得了,明早叫他们几个去外地,帮忙打理家族产业,省得心烦,你自行安排。”叶修,眉间一皱,缓缓开口。
“早就应该这么干了,父亲。”
“父亲,我还有一事不明,这个凭空出现的伊三娘,是何来历。为何她一来到,海平郡建起春风阁,您就下令族内弟子,万万不可招惹,还派遣,奴仆送去贺礼!”
肥胖中年人凑上前来,朝侧位坐下,不解询问。
“我来问你,秦国有几位国公?熟为最?”叶修,略带深意,轻声一笑。
“呵呵父亲,莫小瞧我,我也是秀才加身,虽说弃文从商,但也曾到秦国游学其间,现在秦国还有几名好友,每年都有书信往来。我怎会不知,秦国有三位国公,分别为,秦国公,平国公,胜国公。
其中当然,以秦国公为最了,爵位世袭。对秦帝最为忠臣,也深受秦帝信任,手握秦国大半军权。据说第一任秦国公,最早跟随开国秦帝打天下忠心不二,被授予国号,封为秦国公,爵位世袭至今。”
叶福,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娓娓道来。
“那么秦国公姓氏为何!”
“不就是伊,哎呀父亲你说…”肥胖中年人看着老者,不可思议道。
“不错,伊三娘就是现今秦国公的女儿,其中缘故就不便与你多说!”
“父亲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海儿与之喜结连里。”叶海眼中微转,转过头来。
“哼,鼠目寸光,不说那个伊三娘能否看上海儿,就是看得上老夫也不答应。你以为秦国为什么能成为五国霸主,因为人家本来就是,上古秦国的一支皇裔,而且还是正统嫡系。”叶修看出自家嫡子的心思,冷哼一声。
“你以为霸王一把大火,烧毁了阿房宫就能,断绝秦朝的根基吗?”
“您是说上古霸王,项羽?”
“不错,我们楚国就是依靠上古楚国一支后裔建成的,当今天子就是霸王的后裔。你说我等与秦国的关系如何。”
“形同水火,嘶!父亲你是说…”肥胖中年人,倒吸一口冷气,大惊失色,看着老者。
“战乱将至啊!秦国这等,狼子野心,昭然若现。可叹接连上奏,尽数驳回,满腔热血,壮志难酬,反而落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老者不禁悲从中来。
“父亲请宽心,其余三国,不会隔岸观火的。”中年人安慰道。
“你懂什么!现在只能期待楚国再出一位大儒,连同其他三国的大儒,到秦国的国都,咸阳谈判。
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止戈…呵呵,谁曾想到,上古始皇帝“焚书坑儒”,现今秦国的大儒反而足足有五位之多。”
“父亲您真是,博古通今,这些事情,你从哪里得知的呀!”中年人谄媚道。
“啪!书阁藏有万卷藏书,你可曾去过,整天满脑子贪图享乐。”老者手拍桌面,神色不满对着,中年人一顿训斥。
“中了,中了!”
未见来人,先闻其声,一个体型微胖,穿着褐色华服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冲了进来。
“二弟你说什么,中了,海儿中了吗?”
叶福站起身来,抓着叶寿的手,不断摇晃,老者也将头,转过来希翼看着。
“寿儿慢点说!”
“呼呼!父亲,大哥,海儿中了位居27名。”叶寿激动高呼。
“好!好!好!摆宴,要大摆宴席,聘请宾客,替我海儿庆贺。”叶福,神色激动,喜笑开颜,手舞足蹈道。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老者叫骂一声,可是嘴角露出的喜色,反映了此时真实的心情。
舐犊之情,人之常情。
“哗哗,咚咚!”几个衙役,敲锣打鼓来到,叶府门外,连声高呼“:恭喜叶海老爷高中”。
“哈哈哈,好好好,看赏!”叶海在门外迎接,命仆人每人拿十两白银犒赏衙役。随即叶家,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张灯结彩,发送请帖,宴请宾客。
“寿儿,今年榜首是谁?”老者看向一旁喝茶其间的叶寿,缓缓开口。
“呵呵,父亲我还以为,您忍得住呢!”叶寿,呵呵一笑。
“别贫嘴,老夫虽不在官场,但也关心国事。”
“说起来,父亲还是慧眼识珠啊!”
“是小友”叶修惊喜看来。
“正是您的好友庖疏影,不仅位居榜首,还获得“天子文书”,前途无量呀!现在清河县令可高兴坏了。”
“喔,冷无声那个老家伙,还没眼瞎。”
庖府大院内堂,一个肥胖的老者端坐一旁,旁边还坐着一个老妇人,两个中年人不停徘徊,显得十分紧张。
“我说老太婆,你身子骨弱,不回房里歇息,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老人略微不满道。
“怎么啦!庖三石,嫌弃,老娘老了,拎不动擀面杖了。还是想气死我,好娶小的。”老妇人瞪了老人一眼,泼辣道。
“我不是关心你吗?”老人无奈摇头,苦涩道。
“疏影是你的心头肉,就不是老婆子的心头肉吗?”
“哼,我这一辈子,就让你吃得死死的!”庖老爷子,嘟着嘴,轻声嘀咕。
“怎么的不行吗?”
“行!行!”
两个中年人也不敢插嘴,静静在一旁,徘徊不定,不时朝门外,瞥眼看去。
“二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儒雅的中年人,神色着急,手中的纸扇,紧握。
“老三放宽心,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已经派仆人去看看了”
庖文虎凑上前来,安慰道,可是袖子里,布满细汗的双手,暗示他此时的状况。
“唉,能否中举也给个准信呀,我都快急死了。”庖文玉口不择言,苦笑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孙儿生来不凡,吉人自有天相。”老人瞪了儒雅的中年人一眼,毫不客气,训斥一番。
“您说的是!”庖文玉不禁委屈,看向老妇人。
“哼,活该挨骂。”看着连一向疼爱他的母亲,也不闻不问,庖文玉简直,欲哭无泪。
“哈哈哈,中了,父亲,母亲,疏影中举了,还是榜首,咳,咳还获得“天子文书”啊!”
庖文豹,连爬带滚,火急火燎撞了进来,放声大笑,神情略微癫狂。
“二哥你说什么榜首,疏影高中解元了吗?”庖文玉激动,摇着庖文豹的手,连声高喊道。
“让你二哥缓缓!”老妇人拿起拐杖,敲了敲桌角,不满道。
“二哥好点了吗!”庖文玉拍拍后背,递给庖文豹一杯茶水,庖文豹接过一饮而尽。
“呼!老三你打我一下,用力”庖二爷,吞吞吐吐,身体抽搐,手脚微微颤抖,面色苍白。
“还不回过神来,啪啪啪!”庖老爷子,一看不对劲,站起身来,上去就是几巴掌。
“好多了!”庖二爷,摸了摸微肿的脸颊,回过神来。
“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老妇人看着,面色憔悴的二子,心疼不已,掩面轻泣起来。
“嘿嘿,娘,没事了,我这不高兴坏了。”庖二爷搀扶着妇人安慰道。
“回过魂了,就说说怎么回事,疏影真的中举了,还是你脑子发热瞎说…”庖老爷冷哼一声,对着自家二子喊道。
“哎呀,父亲千真万确,您没看见到,那个场面,一听疏影中举了,起初,我还不太信,仔细校对一番才确定。不仅如此还是榜首,高中解元,哈哈哈…还有获得了“天子文书”。
我当时就傻了,平时看不起我,所谓的达官贵人,现在一个个庖二爷,庖二爷叫着。还堵住我,不让我走,还问疏影是否婚配!”
“你可不要犯浑,轻易答应”
“怎么会,一个八品主簿的亲戚,还想跟咱家结亲,呸!平时还看不起我,说什么“不屑与我等为伍”现在,还不是一口一个庖二爷。”
庖文豹,大手一挥,豪气十足。
“老太爷,报喜的快到门外了,主簿大人亲自来了!”庖管家,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冲了进来。
“慌什么,镇定,让人看到,会说我庖家不知礼数!”
庖文豹,率先开口,文邹邹说道,看得,旁边的庖管家一脸懵逼,呆呆站在一旁。
“别嘴贫了,快跟你爹几个去相迎!”老妇人笑道。
报喜的衙役,左边两个手持铜锣,右边两个手持锣鼓,中间还跟着一个八品主簿。
“哗哗,咚咚”一阵敲锣打鼓声,惊动了,街坊四邻。纷纷大开房门,爬上屋檐,探出头来,看向庖府的方向。
“恭喜庖疏影,庖老爷,解元公,位居榜首,高中解元!”衙役等人,来到庖家大门外,站立不动,大声高呼,接连三声。
“恭喜,老太爷了,家有麟儿,庖家当旺呀!”中年人,笑嘻嘻,拱手,朝庖老爷子道喜。
“草民见过大人!”老人刚要下跪行礼,中年人赶忙将其扶起。
“老爷子舍不得呀,下官可不敢,受您这一礼。不然解元公,日后可饶不了我呀!”
方脸中年人,连连摆手。开玩笑,十六岁的解元,还获得“天子文书”。瞎子都知道,日后前途无量,你敢让他祖父,给你下跪行礼?
“老爷子,下官公务繁忙,就此别过,改日摆宴,下官定来讨杯酒水!”
“大人慢走!”庖老爷子,现在还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
“父亲,没事吧!”庖文玉轻推了一下老者。
“我总算知道了,为何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了,以前想都不敢想,咱家现在才算,真正崛起了。”
庖老爷子,喃喃自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准备,先杀二十头,留下猪仔和怀孕的母猪,几头种猪,其他全部杀了。
要摆大宴席,邀请街坊四邻,亲朋好友,能请的都请来,让他们都来庆祝我孙儿高中解元。”
庖老爷子,哈哈大笑,仿佛年轻了十岁不止。
“父亲,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再去,送达请帖如何!”庖文虎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少睡一晚死不了,快去准备!”
“好!好!好!我这就去。”庖文玉,精神抖擞,立马应下。
庖府灯火通明,府内,府外忙成一片,张灯结彩,准备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