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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鸟群的翅膀反复扇动

(鸟群的翅膀反复扇动

在金色的稻浪上空

回荡着圣者沉着的声音

他是一切伟大和智慧的总和

他关注的孩子

是雨水一样的花朵

谷粒一样的宁静 ——西篱《一朵玫瑰》:《鸟群的翅膀反复扇动》)

四十三

罗滋回到会议室的时候,艾艾正在发言。

艾艾的发言和罗滋是无关的。不但无关,她还在巧妙地诋毁他。

她用极其温和的态度、讲故事的语气、谆谆教诲的诚恳,告诉大家,罗滋的艺术其实狗屁不是,只是一堆废墟,一个彻头彻尾的个人臆想,一个没完没了的“罗滋趣味”的玩弄。她甚至批评海城书画院说,这样的研讨会是无聊而浪费的,是对大家的时间的浪费,是对纳税人的不负责任,是艺术研究方面的任性和随意。

许多人其实在这样的会上都不会认真听他人说些什么,而只顾与左右的耳语。但是随着她的话如流水一样流泻出来,大家都注意到了,有人吃惊,有人微笑,有人惊呼“女人善变”。

没有人与她争论。一个本地大学的教授刚想打断她,却被罗滋在底下按住了。

罗滋惊讶而有趣地听,觉得她真是了不起,她已经就在片刻之间作出了决定,撇弃了他——尽管她对他用心已经好多年了!

并且,她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就组织了那么多语言,虽然说常常出现逻辑错误,前言不搭后语,但以人们对女性——尤其是圈外女性——的宽容,那又算什么呢?

只是,女性的狭隘和妒忌,就那么轻易地被她展示出来了。

艾艾越说越带情绪,声音高昂起来。

大约十分钟之后,咆哮过的她又重新捏起了嗓子,撇开会议的主题,海阔天空地闲聊。

她的发言是可以神游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的——只要她对这个小岛有研究、有兴趣,她的任何话题都可以粘上它。

她是故意的。

罗滋明白,李恩和杨羽翼们也明白,他们对她惯常的敌意和伎俩再熟悉不过。他们几乎都在想一个问题:艾艾这样的人物,是怎么混进圈里来的?她就像进超市一样,摇摆着就来了,真是有趣。

但罗滋更清楚,她在个人感情上徘徊了多年之后,第一次坚定地做了决断。

她用毫无中心意思的话语吸引大家,在为自己寻找另一个新的目标。她讲一些名人的情爱故事,一些被她挖掘出来的隐私,讲萨特和西蒙?德?波伏娃。在艺术理论方面,她是以探索一些名人“内心的苦衷”而获得成就感的。对艺术大师们的私生活,她往往比对他们的艺术更有兴趣得多。

在她之后,一时间没有人发言。

或许,真的有很多人被她弄糊涂了。

空气静得要听见天花板各处射灯的电流声——那其实是没有的。

“电”,真是个好词儿!当我们没有感觉的时候,我们说“电”,当我们感觉到极端的时候,也是说“电”。**的人们在寻找触电的感觉,一旦他自认为找到了,就会问亲密的人有没有“触电”。大家将艳遇的前奏称为“擦出火花”,实在是了不起;将热恋说成“燃烧得太厉害”,也很了不起。无论男人女人,无论60后70后80后90后,如果看上了谁,就想抛个媚眼,说是“电”他(她)一下,十分快捷和了得。

“电”,这个看不见摸(不能摸)不着的东西,它虚无,但是最为强大的力量所在,人类唯一可以借助于与自然抗衡的东西,是时代的像征。

在没有人发言的时候,麦克风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声。

显然,主持人老张也被艾艾们的发言弄昏了头啦!并且,作为主持人,在没有人发言的时候,他难免不感到尴尬。

四十四

罗滋关掉麦克风,调整一下方向,重新打开。

众人的视线于是集中到了他的脸上。

这个时候,当我们已经阅读了这篇小说近7万字之后,才第一次认真仔细地看清楚了罗滋——

罗滋目光深邃,一双黑眸子绝对是本土特产。但他的头型和头发却像是源于异族。一头年青的黑发十分卷曲,白皙的额上有一条细长的横向皱纹,眉棱突出。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帅气的眉峰会往印堂处靠。

他高高的鼻型和看起来皮肤很薄的面颊、平直的嘴,使得他很像刚刚在海城拍摄完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保尔。据说,万科公司就曾想安排饰演保尔的那位乌克兰青年和罗滋见面,罗滋也答应了。他觉得很有意思,要看看到底是谁克隆谁。但后来他又拒绝了,一想到记者的蜂拥而来,他的手臂的皮肤上就出现细密的疙瘩……

说到传媒,也同样是游戏规则的问题。

这方面,李恩和招延伸都做得很好,他们在各媒体都有自己的亲密关系,能够按照自己的需要去宣传自己。他们的工作室穿梭来往着记者、经纪人。

这当中的道理谁都懂得,只是罗滋最怕刻意的行为:作秀是需要能力的,有的人天生具备,有的人会临场痛苦不堪。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大家都在比试这方面的能力,即使是那些小小的孩子,也得到大人的暗示早早的进入竞技状态。

罗滋在本性上拒绝作秀——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觉得那样会搞乱自己,真正的对创作产生伤害。他看着李恩们将自己各种各样的目的塞满了护身铠甲,脸上堆满微笑步入社交场……那样的时候,他宁愿独自驱车去大梅沙,听夜色中海水的吁吁叹息……

罗滋的肤色、气质给人的印像都好似沉默的俄罗斯人,眼睛大而清澈,但是饱含着别人难以理解的忧郁。

更多的时候,他神色疲惫。

他的声音不高,但十分清晰有力。

“感谢大家,感谢艾艾小姐的发言……”他稍作停顿,微笑着扫视一下会场,目光就飘开了,上升到众人头顶。

他接着说:“我们过去强调与国际接轨,并且一直都在讲创新,这些提法都没错,也是主流艺术所应该涵盖的。但是创作毕竟不是生产……”

他的声音在放慢之后,接近北京口音(他曾在北京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来海城之前的两年时间里,他把北京那个有名的画家村当成自己的据点,不断的从那里出发,又回到那里。而那里的许多画家,都曾经在地铁站给人画碳金像。只有他是一直坚持写生的)。只有在他语速快、不断作比喻的时候,人们才会听出来,他又重新找回自己的重庆口音。要做更为生动的表述,他一定要用自己的习惯语言。

艾艾咬着半个唇,望他,心里想:“这家伙怎么不会生气呢?而且,他看上去不会老呢。”

要命,就在今天,领略了罗滋的恶劣态度后,她感觉自己老了。不但老了,还容易发火,容易产生攻击心理,甚至有出口伤人的冲动。她不知道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记得自己说得很彻底、很痛快,但罗滋一开口,她的那些攻击似乎就烟消云散了,半点痕迹都没留下。这是为什么呢?

罗滋讲话的时候,海城大学艺术系的学生们刷刷地往他们的小本子上记录。

“什么是出新?把水果加工成点心的样子和味道,把点心做成水果的样子和味道,这就是出新,就是有品味,是不是这样?把绘画印到时装上,把时装人物画进画里,那种怀旧的、目光朦胧没完没了吹长箫的那种。这就是有文化?

“还有,我们看到的某些中国画,被恭维为传统中国画推向现代艺术的又一个高峰。我相信,在座诸位对这类‘现代’的中国画一点都不陌生。我不想指出作者的修养与一个画家应该有的修养有着多么大的距离,我想说的是,当这样的‘国画’被一些别的东西所装饰,而取得他们所认为的那种‘现代性’效果的时候,作者精神的干瘪和艺术的无力就暴露无遗。”

他的话,那些校园里的孩子听起来新鲜极了。

记者席上的媒体人士也十分兴奋。

“当然,这肯定不是我们创作的主流。一个对艺术有责任感的艺术家,只会勤苦的创作,然后让自己的作品来说话,而勿须借助别的什么。应该警醒的是,我们必须坚持自己的追求,而不要被某种文化势力封住了嘴巴,甚至改变了自己的风格。那样的话,仍然是怯懦和媚俗!

“我还想说的另一个意思是,我承认,时尚也代表了时代精神的一部分,但它可能是极其表面化的一部分,而且可能是转瞬即逝的。艺术决不能追捧时尚,否则,我们就把自己玩完了!“

他停顿一下,别人以为他要喝水,将他的水杯向他推近。

“我不是在提倡‘出世’。过去我们一直认为只有远离现实才有美,从审美心理来说是这样的,距离对美感的产生有帮助。但如果这样来要求创作,是毫无必要的。相反,我们的艺术缺少的不是距离,而是勇气!为什么我们不能勇敢、真实地表达?现实主义或非现实主义并不重要,只是,我们需要更平和、更真实、更简洁,过多的粉饰实在是没有必要的。在我看来,日常生活并非充满了意义,也并非毫无意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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